「她觸碰了我的底線。」海天澤沒有回頭:「有些事我可以忍,可是有些事不能。」
- 2020 年 11 月 19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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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再給海國安說話的時間,打開門走出了辦公室。海國安看著被再次關閉的房門,雙腿一軟,倒在了自己的真皮座椅上。
他捂住了自己的額頭,表情一瞬間變得憂傷而絕望。
「阿澤,其實爺爺很想像以前那樣幫你,可是現在,爺爺沒有力氣了,你不能再這樣任性了,我保護不了你……」
他喃喃自語道。
另一邊,海天澤氣沖沖地穿過了來時的走廊,連海天鳴叫他的聲音都沒聽見。他乘直梯下樓,李奧的車已經等在了大廈正門外。
「去泛贏中心。」
看著海天澤氣鼓鼓的模樣,李奧忍不住想逗逗他:
「跟海老先生賭氣了?你怎麼像三歲小孩兒……」
「去泛贏中心,沒聽見嗎?」海天澤冷冷地打斷。
「……」李奧怔了一瞬,啟動了車子:「去那裡幹嘛?今天接下來的安排是去公司,上午10點20有娛樂特線的專訪,是關於《默讀者》的。」
「通通取消。」
「……」
見形勢不對,李奧沒再開口,車內鴉雀無聲,兩人四十分鐘後來到了泛贏中心樓下。
「我剛才跟黎征約了10點在泛贏見面。」
「為什麼突然見黎製片?」李奧奇怪地問。
黎征是當前國內大熱的影視編劇與製片人,他目光犀利,學識淵博,所寫的劇本及所選用的藝人幾乎都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迅速躥紅。他的工作室更是在近幾年推出了不少優質作品,大有承包觀眾家裡的電視屏幕的趨勢,而《默讀者》,就是黎征準備在2018年初推出的重磅炸彈。
「我不想幹了。」海天澤回答的簡明扼要。 「哦,不想……誒誒誒誒誒誒?????」李奧震驚地回頭看向海天澤:「不想幹了?這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我自己決定的,你當然不知道。」
「這有些過分了吧?是因為杜良曦?」
海天澤沒有說話,但他秒變嫌棄的表情告訴了李奧答案。
「不值得啊天澤!」李奧語重心長地說:「雖然就這麼離組很帥,還能給杜良曦一個「耳光」,但你自己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啊,不對,是自損兩千。「
海天澤看向李奧。
「《默讀者》不是只有你和杜良曦,劇組裡的所有人都在為這部劇的播出而努力。如果你僅因為杜良曦的原因罷演,你把別人的努力至於何處?就這樣草率地決定,是不是太幼稚,也太自私了?這對你的風評絕對會有超級不好的影響。」
「自私?你竟然和我爺爺說了同樣的話。」
「海老先生說的對啊,你不能這樣。哦你不會是因為這件事和你爺爺吵了架,然後才這麼生氣吧?」
「閉嘴。」海天澤的表情十分冷峻,絲毫沒有給李奧的玩笑話半點面子。
李奧一怔,臉色同樣緩緩青了下來。
「天澤,我是你的經紀人,必須給你非常合理的忠告。不管是作為一名藝人,還是僅單純作為一個人,你因為杜良曦而退組的決策都是非常不理智的。我們姑且不論剛才所說的其他人的努力,我們想的自我一點。我問你,如果你毀約,你向大眾公布的原因是什麼?」
「實話實說,拒絕潛規則。」
「你覺得誰會相信?「
李奧的問句讓海天澤楞在原地。
「天澤,我不是要打擊你,你當前沒有和杜良曦,和黎征,甚至和李立光叫板的資本。你心裡比誰都清楚,他們這些年積攢下來的群眾基礎,是你遠遠比不上的。貿然出手,你會跌得很慘。」
「所以我就要繼續忍氣吞聲,受那個女人的騷擾?從《默讀者》開機到現在,三個多月,我已經耗盡了所有的耐心。」
「騷擾?你有證據么?」
「……」海天澤喉結輕動,沒說出話來。
「忍一時風平浪靜,等你真正在圈內紮根的時候,再揭露杜良曦的真面目,不好嗎?」
「忍?」海天澤勾起嘴角。
就是因為這個「忍」字,他的媽媽才會消失得不明不白。
豪門繼女 這是海天澤隱藏在心中的秘密,他不會和任何人說。
……
海天澤的媽媽名叫崔櫻,她曾在她的年代懷著對成名的渴望進入了娛樂圈。她漂亮,嫵媚,風情萬種,是當時圈內紅極一時的女星。二十八歲那年,她的出類拔萃吸引了海天澤的父親,一位年輕且富有才華的企業家。兩人迅速墜入愛河,崔櫻為愛提出隱退,三十二歲與海天澤的父親海巍成婚,次年生下海天澤。
崔櫻與海巍十分恩愛,海天澤從小便生活在濃濃的幸福之中。因為崔櫻的關係,海天澤五歲時得到了參演電視劇的機會,小小的海天澤大概是繼承了媽媽的才能,對鏡頭十分敏感,僅憑藉幾個鏡頭,就迅速躥紅,成為了童星。
那之後,崔櫻和海巍發現了海天澤對表演似乎特別喜愛,就動了讓他徹底朝娛樂圈發展的心思。因此,隱退的崔櫻再次與之前的演藝圈同僚建立了聯繫,她動用她的人脈為海天澤鋪路,卻不想,這一鋪,竟斷送了自己的未來。
沒有人知道崔櫻到底去了哪裡,在海天澤的記憶中,只有某個面容模糊的女人突然哭著告訴海巍,崔櫻抑鬱症複發,自殺了。
那年,海天澤七歲,他看著自己的父親沉默地在客廳抽了一夜的煙,然後消失了一周,再回來時,就變成了自己完全不認識的樣子。
他不再是那個斯文溫和的父親,他變得鬍子拉碴,眼神中充滿了破碎的絕望。
他沒有再管理公司的事情,也對海天澤不聞不問,他沒日沒夜地在外面奔波,嘴裡嘀咕著年幼的海天澤根本聽不懂的話。
直到半年後的某一天,海天澤清楚的記得那天海巍把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似乎回到了崔櫻還在的時候。
他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將海天澤環在懷裡。陽光暖融融地照在他們身上,一切都是那樣安靜與平和。
他說,阿澤,你想媽媽么?
海天澤點了點頭。
他又說,阿澤,你還記得媽媽是什麼樣子的么?
海天澤抿抿嘴,再次點頭。
崔櫻溫柔善良,活潑開朗,她有著和年齡不符的少女感,對全世界都充滿好奇,並且願意為這個她熱愛的世界奉獻自己所有的愛。
「媽媽是一個那麼愛笑的人,她怎麼可能會得抑鬱症呢?是爸爸沒用啊。」
這是海天澤聽到的,海巍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
那晚,海巍穿著筆挺的西裝出了門,然後和崔櫻一樣,再也沒有回來。
從那天起,海天澤住進了海國安的家裡,老人抱著他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嘆氣。
失去了海巍和崔櫻,海國安將自己所有的遺憾與愛傾注在海天澤身上,海天澤喜歡錶演,他就想方設法地為他找資源,讓他實現自己的夢想。
然而,隨著海天澤一天天長大,他漸漸聽出了圍繞在他身邊的,異樣的聲音。
在圈子裡,那些與他合作的大人們看似對他十分喜愛,可這份喜愛卻總是建立於他父母雙亡的憐憫之上。他不懂他們是真的可憐他,還是只想借這份親人死亡的痛苦讓他離開娛樂圈,從而除掉他這個極具表演才能的天才來確保自己的安全。
不過,不管原因為何,海天澤還是選擇離開了娛樂圈,十幾歲的少年懂得了尊嚴和叛逆,他無法忍受那些人令人火大的可憐目光。
他回到了學校,開始專心讀書,可是,就在他大四下半學期,即將接受海國安的安排出國留學之時,一條簡短的留言突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由於留學時間非常長,而且很有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他在離開的前一晚回到了海巍和崔櫻的家。他坐在海巍曾經抱著他的那扇落地窗前,控制不住地回想自己曾經那樣幸福的童年。
落地窗邊是一隻小小的圓桌,圓桌旁有一個鐵制雜誌架,那裡擺放著許多崔櫻年輕時拍攝過封面的雜誌。由於海國安定期會派人過來打掃,所以那些雜誌全部如新的般歸置在那裡。
海天澤取出雜誌,認真地翻閱著每一本。雜誌照片里的崔櫻笑得特別開心,她嘴角上揚成好看的弧度,眼裡閃耀著星星點點的光。
海天澤一本接一本地翻著,心臟彷彿硌了什麼東西,每跳動一下都會傳來陣陣悶痛。他從傍晚翻到深夜,直到海國安的司機在院子里按響車子喇叭,才終於回過神來。
他打開了最後一本雜誌,那裡,夾著一張他們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照片里,崔櫻和海巍微笑著對視,而他們中間的海天澤,則是叼著奶嘴,眼睛瞪得像燈籠一樣大。
海天澤苦笑一聲,取出照片準備帶回去做紀念。可當他隨手翻過照片的背面時,兩行小字卻讓他如被雷擊中般呆立當場。
「阿澤,以後爸爸不能陪在你身邊了,對不起。
可是,如果爸爸能成功揭露娛樂圈那些令人作嘔的潛規則替媽媽報仇,爸爸是不是就能成為阿澤心目中的英雄了呢?」 潛規則?報仇?
海天澤腦海里迅速閃過許多年幼時的記憶。
在電視上看到自己以前拍過的廣告時,崔櫻總會露出懷念的表情;教海天澤怎樣更用心地表演時,崔櫻的眼睛總會格外有神;為海天澤的發展各處奔走時,崔櫻總會充滿力量……
「媽媽怎麼會得抑鬱症呢?」
「是爸爸沒用。」
我在八零養大佬 海巍的話再次回蕩在海天澤腦海,海天澤緊緊捏著那張照片,腦子裡似乎突然有一根弦斷掉了。
他將照片藏進口袋,起身離開了童年時代的家。
他隱約猜到了什麼,可卻不敢相信。崔櫻是海巍的妻子,是海國安的兒媳,她的背後有著安海這樣龐大的集團做支撐,怎麼會遭遇那樣骯髒齷齪的事?
海天澤一路綳著神經,準備回家後向海國安仔細問清楚。可到了家后,海國安正安靜地端詳著一直擺放在客廳中的海巍和崔櫻的結婚照,他的背影是那樣落寞與凄涼,海天澤剛剛平復的心情一瞬間又緊糾了起來。
他走過去,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爺爺,我媽真的是因為抑鬱症死的嗎?」
聽到海天澤的話,海國安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他長嘆口氣,再睜眼時,眼眶已經紅了。
「阿澤,人生在世,你要不停地向前看,因為只有活著,才會有好事發生啊。你爸媽……是爺爺不好,沒有注意到他們的情緒。」
說到這,老人自責地垂下了頭,他佝僂著身子,彷彿一瞬間又蒼老了好幾歲。
這是養了他十幾年,對他無微不至的爺爺,海天澤鼻子一酸,沒有再問下去。
可憐天下父母心,他明白,痛失愛子的海國安和失去父母的他同樣難受。可是,比起一直被蒙在鼓裡,不願意提起傷心往事的海國安,海天澤更想弄清事情的真相。
崔櫻到底去了哪裡,海巍又做了什麼,最後消失在了哪裡。
真的是抑鬱症和殉情嗎?還是……
娛樂圈的骯髒交易?
就這樣,海天澤放棄了出國留學的機會,重新回到了娛樂圈。他長大了,娛樂圈也已經更新換代,那些曾經忙著可憐他的人們要麼銷聲匿跡,要麼已經奠定了自己堅實的基礎,他們不再顧忌海天澤。
然而這一次,海天澤卻自己選擇隱藏了自己的本來面貌。
因為他知道,現在的娛樂圈已經不比當年。在這個越來越浮躁的圈子裡,只有足夠紅,才能有人脈,才能接觸到他所想要了解的真相。而想紅,靠黑料炒作要比靠實力穩紮穩打快得太多。
況且,只有自己將自己打造成混亂不堪的樣子,才更容易融入那個同樣混亂不堪的世界。
這幾年間,他成功結識了圈子裡同樣黑料頻出的明星,他將自己的名聲搞臭,同他們廝混,故意把自己弄成爛泥扶不上牆的形象,就是希望可以吸引到那群身處暗處的人的目光。
他一直在尋找,也在等待,直到今年遇到了杜良曦。
杜良曦在圈內的名聲同樣不好,打一見面,她的視線就糾纏在了海天澤身側。起初,海天澤以為可以利用杜良曦牽扯出他想要揪出的那股勢力,可幾個月的接觸下來,他卻失望地發現,杜良曦似乎只是單純地出於對男女之歡的慾望,想要睡了他。
於是,他沒了再繼續陪杜良曦玩下去的興趣,他想要甩開她,繼續自己追求真相的路。可是,他沒有想到,杜良曦會在竇藍的生日會上對他做出那樣的事。
下藥觸碰到了他的底線,一個被慾望控制的女人都能做出這樣的事,海天澤控制不住去想,當年的那些人,是不是對崔櫻和海巍做了同樣,甚至更加過分的事情。
所以,他忍不了了,面對杜良曦的死纏爛打,他必須用果決的行動徹底了結。
雇傭楊若沼利用女人的身份隔開杜良曦只是個用來處理後續問題的備用計策,今天與《默讀者》毀約,才是他從昨晚就決定扔下的重磅炸彈。
自私怎樣?演員失格又怎樣?他海天澤重回娛樂圈的目的,從來都不是安分做演員,守住自己在圈子裡這一畝三分地兒的,別人想罵,就讓他們罵好了,他要正式開戰,用杜良曦做引子,讓所有人都注意到潛規則的存在!
他不怕成為眾矢之的,倒不如說成為眾矢之的是他的目的。因為,只有處於那股勢力的對立面,他才能以最短的捷徑接觸到他們。
海國安是海天澤最尊敬的長輩,今天去找海國安,他本是想將這一切向海國安攤牌,尋求海國安的支持的,可他卻怎麼都沒想到,那個不管他說什麼都會眯著眼「捧場」的爺爺,今天居然連他的話都沒有聽完。
但他已經不準備等待了。
「我們現在回公司還來得及,我可以讓娛樂特線的記者等……」李奧仍舊站在勸解的立場。
可海天澤卻沒有聽進他的話,他打開車門,一隻腳已經邁了出去。
「李奧,跟不跟我去是你的自由。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我們兩個就在這裡分開吧。」
「分……開?」李奧愣愣地看著海天澤:「你說的分開是……」
海天澤揚起嘴角:「就是我跟你說過無數次的,你被辭退了。」
李奧的眼睛瞪圓了,可海天澤卻沒有再注意他的表情變化。海天澤離開車子,雙手插兜朝泛贏中心的大門走去。
黎征的征程影視工作室,在47層。
……
與此同時,吃過飯的楊若沼和景盼盼正帶著楊若晴在北戲附近的商場閑逛。
海天澤在答應楊若沼特殊的報酬要求后,雖然將實際薪水減了半,可這個數量仍舊足夠讓楊若沼在存下一部分后,給楊若晴置辦幾套像樣的衣服。
楊若晴對試新衣服這件事樂此不疲,可景盼盼陪這姐倆逛了一會兒后就有些扛不住了。在楊若沼幫楊若晴挑選衣服的空檔,她便坐在供客人休息的沙發上,無聊地刷刷微博,聊聊微信。
暴君,臣妾做不到! 楊若晴對一件紅色小斗篷愛不釋手,她雖不如楊若沼高,可身材比例極好,短款斗篷讓她修長的雙腿展露在外,更重要的是,斗篷寬鬆的款式完美地襯託了她美腿的纖細。
她興奮地對著鏡子轉了兩圈,然後特別高興地對楊若沼說:
「姐,好看吧?這件衣服我要是穿回我們學校,我那幾個姐妹兒絕對會特羨慕我!」
聽了楊若晴的話,楊若沼的眼光閃了閃。
她沉默片刻,輕輕握住了楊若晴的肩。
「若晴,我非常認真地問你,你還想回滂鎮么?」 聽了楊若沼的問句,楊若晴怔了一瞬,失落地垂下眼睛。
「不回去怎麼辦呢?我還要上學。」她癟癟嘴,語氣無奈:「留在這兒只會做你的累贅,我還是趁早回去吧,自己承認錯誤爸爸還能打我打得輕一點。」
說到這兒時,楊若晴已經眼淚含在了眼圈,她伸手抹了一下,換上明快的笑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