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擡頭長看着手臂主人。
- 2020 年 12 月 2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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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嘴合不攏,朦朧淚眼愣住了。
君無邪……
他上來了,終於上來了。
他看起來毫髮無損,但他右肩扛着一個人,用他黑色披風包裹的人卻在冒着黑煙,
我看不見那人臉。
君無邪單手抱我貼緊他的胸膛,把我放到岩漿噴不到的高處,把肩上的那人平穩的在雪地上。
天山之巔無數的殭屍動涌過來,想要將君無邪團團圍住。
君無邪對他們叱喝道:“全部別動,本尊會保全他,將冥王殿陰兵全數剷除。”
殭屍將士停住,不捨的看着黑色披風下的那人,最終還是退下去。
將剩下爲數不多的陰兵,清理乾淨。
我手指抓君無邪的外袍,眼眶裏蓄滿淚水,哽咽的問:“他,他是鳳子煜?”
君無邪抱着我,點頭道:“嗯……”
我情緒不穩,語無倫次的道:“有……有沒有辦法救活他。君無邪,你一定救他,否者我會愧疚一輩子的。”
君無邪俊面沉寂,殷紅眼眸黯淡,對我重重點頭:“他吸食了仙人精血,還有一口氣,爲夫一定會救活他。”
他大手幻化出一道靈光,往黑色披風下面拂去。
靈光所到,黑色披風邊緣落出枯燒焦的手指,漸漸恢復原樣,變成白皙圓潤的手指。
可是,那手指沒有動,一點都沒有動。
我半跪在雪地上,想把披風揭開看一看他。
君無邪阻止我的動作:“不要動,他最不希望讓你看他如此模樣。”
我淚珠從眼眶墜下,我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應該如何幫他。
君無邪手指擦乾我的淚珠:“乖,他不想看你這樣子,他最後一句話對爲夫說,只有我才能給你幸福,他不想看見你哭。” 我聽見君無邪的話,淚奔絕提。
君無邪想把我的淚水抹乾,卻越抹越多。
他心疼的把我擁入懷中,沾滿淚水的臉緊貼他的胸膛。
他低沉的聲音敘說着剛纔驚心動魄的一幕:“爲夫築起三層結界纔下去,下去時並沒有找到他們,一直往下潛到上百米時,才見鳳子煜和夜雲,夜雲被吸食成乾屍,鳳子煜還緊咬夜雲不放,夜雲的大刀也插入鳳子煜的心臟。兩個人就這麼扭打在一起……”
君無邪大手輕拍我的後背,聲音加重:“我想帶他上來,可他卻不願放手,他說你不會喜歡他,他做在多也是徒勞的,倒不如放手成全我們,或許你會因爲愧疚,一輩子的愧疚,在你心裏有他的一席之地……”
我不知道他會用這樣決絕的方式,讓我去記住他。
君無邪冷哼一聲:“哼,本尊雖感謝他,但用此等手段讓你記住他一輩子,沒那麼容易,本尊不會讓他死的,會竭盡全力讓他活着。”
篤地,我從君無邪懷裏擡起頭,掛着淚的眼睜得溜圓:“你有辦法救活他?”
君無邪抿緊薄脣,盯着黑色披風下的鳳子煜軀體道:“有。”
說完,他轉頭望着縹緲遠方,憤怒道:“那幾個礙事的現在才趕來……”
他抱着的我,站在冰封頂上,對無數殭屍將士下令道:“衆將士聽令,全部迅速扯回南陰,各執其位。”
幾位穿盔甲的將軍望着君無邪,全數愣了一下,並沒有馬上行動。
君無邪冰冷寒徹的眼眸,帶着巨大威壓掃視過去:“南陰屍皇既把南陰信物交給本尊之妻,本尊答應你們,不會打壓收復南陰,而且會把南陰建立成和北冥一樣強大,以後在冥界,北冥和南陰是一家,榮辱與共,共同進退。”
爲首極爲殭屍將軍一凜,下跪,向君無邪誠服。
剩下的無數殭屍,皆對君無邪下跪。
君無邪見天邊亮點越來越接近,大聲下令:“全數撤退。”
衆殭屍迅速且井然有序的退下天山之巔。
…………
從天山之巔回來好幾天,好幾天裏我身體一度發燒嚴重,腳被凍傷,手指淤血不通,整個人一會冷一會熱,進入迷糊混沌的狀態。
想醒醒不來,全身無力。就像那種生了重病半死不活一樣。
期間,我知道君無邪抱着我,一直守護在我牀邊,和我說話聊天,一刻沒有離開。
昏迷時,我還聽見天音那個老狐狸用什麼丹藥引誘君無邪,說只要我吃下去就會藥到病除。
第二天就可以下牀,活蹦亂跳了,還有護胎養胎之功效。
君無邪沒有上了他的當,還讓人把他給攆走。
我要是能醒過來,一定會給君無邪拍手鼓掌,大叫聲好。
沒多久,夏侯櫻出現,說要幫我把他那個什麼丹藥偷來,給我服下。
君無邪拒絕了夏侯櫻,說我一定會醒過來,一定會好。
我還聽見詹姆斯聲音,還有那個聲音甜美的小護士的聲音。
鑑於我懷孕了,他們說盡量用溫和的中藥給我服用。
漸漸的,我的高燒退了,手上淤血消了,凍傷的腳好。
可我就是醒不過來。
君無邪每日每夜的守着我,我一直都清楚,可我就像禁錮了般,意識時而清醒卻不能動彈,不能說話。67.356
直到某天,我嘴裏被塞進一個清香四溢的小丸子,合水服下。
我聽見夏侯櫻的話:“那個老騙子可能會到處追我,我先去躲一躲,那個龍小幽要是好了,你讓她給我說一聲,對了,我的qq號記在張小紙條。”
然後,我的枕頭被塞下一個紙片。
夏侯櫻告別道:“小幽,我先走了啊,你一定要醒來,記得跟我聯絡。”
我想開口,乾枯的喉嚨向他說了聲:“謝謝……”
一陣清風后,夏侯櫻的聲音消失不見,一雙有力的大手抱着我,把我的臉貼近他強勁有力的胸膛,整個人盤踞在他懷裏。
我的手指顫抖一下,眼睫顫了顛,睜開朦朧的眼睛。
君無邪傾惑衆生的俊臉,纖長的睫毛,漆黑如墨的瞳孔……放大在我面前。
君無邪眼睛閃爍淚光,血脣吻着我的額頭,臉緊貼我的頭頂。
我眼眸像籠了一層氤氳的霧氣,手捏着他的衣服,張開乾枯的脣:“夫……夫君。”
他低沉沙啞的聲音道:“娘子,你終於醒了,一個月,整整一個月,你要是在昏迷下去,爲夫真的會去找那天音。”
我焦急道:“不,不要!我沒事,君凌呢?他……”
我下意識的用手去摸肚子,可是我的手好像不太靈活,很疼,鑽心的疼,尤其是手腕被繩子勒住的地方。
君無邪大手握住我小手,放在脣邊吻:“沒關係,醫生說你懷孕,不敢用太過刺激的藥,所以手還沒完全康復,爲夫向你保證,你的手一定會好的。”
他小心翼翼移動我的手,放在我的肚子上。
七八個月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凸成球,半躺在牀上,就像衣服下面藏着半個籃球一樣。
我手指顛了顛,微笑了:“君凌,他還好嗎?”
“很好,調皮搗蛋,你剛昏迷的時還踹你,爲夫唬他,讓他乖乖睡覺,不然早想從肚子裏蹦躂出來。”
“那……那,鳳子煜呢?”我問君無邪。
問道鳳子煜,君無邪睫毛一沉,黯住眼內的光景,許久沒有回話。
我一看君無邪這面色,頓時急了。
人一急,氣都順不上來,整個人不停的咳嗽。
“咳咳……鳳子煜到底怎麼樣了?你說啊……”
君無邪大手撫我背後幫我順氣,靈光落到我身上喉嚨處。
我氣順了些,不咳了。
他雙手合着被子抱我,站起認真問我:“你想看他?”
我在他懷裏點頭:“嗯。”
我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君無邪俊眉微蹙,認真道:“爲夫帶你去,但是不宜久留,你答應爲夫,看一眼就回來。”
我露出笑,臉貼近他胸口:“好。”
君無邪抱着我瞬移到一暗處,他雙腳落到臺階上,臺階兩邊的金鳳盤柱的火把點亮。
我認出來,這是公主墓三層。
———— 我擡頭看君無邪,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着他白皙的俊臉。
他從臺階上抱着我飄向龍鳳戲珠的玉石地板上,雙腳一落地,玉石地面上的龍鳳點亮。
君無邪把我放下,挽着我腰讓我穩穩站立。
我望中間原本被砸爛的玉石水晶球的地方,立着同樣水晶球狀,那水晶球表面華光環繞,裏面還蘊藏了七顆不同顏色的小珠子。
我奇怪的問君無邪:“珠子顏色和光澤有點像妖的內丹!”
“沒錯,確是妖丹,蛇珠,狐狸,蝙蝠,狼……七種千年妖物內丹混合起來,比之前的聚陰玉石更吸納穢氣。”
下面穢氣逐漸升高,以水晶球爲載體被水晶棺材接納吸收。
我擡頭看水晶棺材,見裏面躺着銀色龍袍的男子,僅一個背面我就認出了是鳳子煜。
旁邊並沒有凌幽的屍體,我轉頭看君無邪:“凌幽的屍身呢?”
君無邪望龍鳳玉石,向我挑挑眉。
我指着下面屍坑,錯愕道:“你把凌幽丟到屍體堆了?”
君無邪比我更甚!
我只是毀壞了水晶球而已,他卻把屍體直接丟到下面了。
他眼眸蕭寒,聲音沉冷的說:“爲夫沒有將屍身毀之貽盡,算留下情面了。”
他將我的腰抱起,輕輕一躍,抱着我懸於半空。
在我面前就是裝着鳳子煜的玉棺。
鳳子煜沉睡在玉棺內,穿色銀色龍袍,雙手放在身側,白皙盈澈的玉面散發朦朧淡光,像臉上鍍上一層白色銀光。
他面容平靜安詳,像是睡着一般。
我欲伸出手觸摸玉棺表面,君無邪把我的手收回:“穢氣太重,你身子弱會生病。”
我猛地轉頭問君無邪:“你不是說不會讓他死,爲什麼他會躺在玉棺?”
君無邪嘆了一口氣,語氣頗重:“爲夫盡力了,他並未死亡,而是永遠沉睡,除非他想醒過來,否則誰也沒有辦法讓他醒。”
“那豈不是成了活死人的狀態?”
君無邪垂目點頭。
“那他會睡多久,有沒有辦法讓他醒?”
君無邪搖頭:“他的心結除非自己釋然,我們旁人幫不了他,或許時間是一副良藥,能讓他沖淡忘記一切。”
我揪心的問:“如果時間沖淡不了呢?”
一千幾百年過去他都無法放下那段感情,即便他躺在這裏,我不知他能否將當年的凌幽或者今世的我放下。
君無邪道:“那就永遠沉睡。”
君無邪抱着我飄到鳳子煜棺槨最近處,看他安詳的面容。
他輕嘆一聲,聲音沉冷道:“你我之間爭了一千五百年,從凡間到冥界,從前世到今生,你可知道爲何爭不過本尊?”
君無邪擡手,節骨分明的手指指我的胸口處道:“因爲小幽的心是我的,你如何能爭的過本尊?不管是以前,現在,還是將來……你永遠都得不到她的心。”
我突然看到鳳子煜的纖長如塵的睫毛顛了顛,頓時睜大眼睛,正想開口說話。67.356
君無邪瞬移,立即把我抱回來,將我放在牀上。
我欣喜衝他大聲叫嚷:“我看見了,君無邪我看見了,他睫毛動了,是有意識的,君無邪你說他會不會馬上醒來,我們,我們再去看看……”
君無邪俊臉陰沉。
好像帶我去看鳳子煜他已是極大忍耐,見我還要我返回公主墓。
當場,臉就黑了。
他壓低聲音道:“剛纔誰人說是看一眼就回的?”
我滿懷欣喜道:“我,我剛纔看他睫毛抖動了,我覺得或許再多說兩句話他就可以醒過來。”
君無邪勾脣一笑,在我耳邊曖昧道:“你要是身體復原了,爲夫和你還許多事可以做,至於鳳子煜,爲夫最後一次帶你看他,以後本尊絕不允許你私下見他。”
“君無邪,你霸道,你無恥,鳳子煜是爲了救我們才……”
“所以,本尊答應他管理好南陰。”
“那你也不能干涉我去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