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份兒栽大了!
- 2020 年 12 月 2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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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奪回我們失去的面子,我們倆在躥到河邊的時候,猛然停住,扭過頭來,準備背水一戰,和蛟拼個你死我活。
然後我們倆就瞅見了哥兒幾個正奮勇地撲到了蛟的身上,那蛟身軀一扭,一抖,哥兒幾個全都被扔出了好幾米遠,好在是,目前河堤下到處都是水和雜草,哥兒幾個倒不至於摔成重傷,可依然是渾身疼痛,各個呻吟呼痛。
蛟突然遭到了我那幾個哥們兒的進攻,雖然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可尊嚴卻被蔑視了——普通人竟然敢對它發動攻擊,這還了得?於是蛟的大腦袋猛然仰起兩米多高,長嘯一聲,張牙舞爪地撲向薛志剛和常雲亮,準備把我們各個擊破,擊碎!
我和陳金立刻衝了上去,薛志剛和常雲亮倆人在水中打着滾兒躲避,堪堪避過蛟爪重重的兩擊!蛟還要再攻擊倆人的時候,我和陳金倆人撲了上去,陳金摟住了它的尾巴,並且張嘴就往蛟身上掉了鱗片的地方咬。
我撲上了蛟的後背,揮着腰帶往它的後背上抽打,並且專挑它掉了鱗片的傷口處。
蛟被我們倆人突如其來的攻擊打得手足無措,而且它的傷口處被陳金咬,抓,撓,又被我用腰帶狠狠地抽打,那腰帶雖然是烏梢皮做的,和蛟有着一樣的血脈,可問題是那東西忒結實,而且是個死物,壓根兒不認識這條蛟是它爹或者它哥哥,所以蛟也是痛啊,痛得它渾身哆嗦。
我想,若是蛟之前不與那老王八精一場大戰,若非是老王八精拼死給予了蛟渾身的傷痛,我們所有人包括胡老四在內,早就被蛟撕成成碎肉了。即便如此,蛟的威力也足夠把我們幾個全部幹掉,只不過是時間的長短和難易程度上的一些稍許區別而已。
而現在,我們就在老王八精的幫助下,掙扎在蛟無法快速將我們斃命的那一點點的時間裏。
我和陳金倆人給它來了個突然反擊,打它一個措手不及,並且很強悍地衝到了它的身上,專門挑它的傷口上打,無疑是在往傷口上撒鹽啊!疼得那蛟渾身哆嗦,痛得它暴怒得要發狂,碩大的身軀瘋狂地扭動,忽而左擺忽而右擺,再上竄下跳,要將我和陳金倆人從它的身上和尾巴上拋下去,然後再狠狠地踩幾爪,把我們弄死。
一時間,蛟倒也顧不上去擊殺我的其他哥們兒了。
不過我那幾個哥們兒也着實讓蛟的威力所震懾,懵了似的哆嗦着站在水草當中。嗯,即便是他們想要衝過來幫我和陳金倆人,此時他們也衝不過來——根本就近不了蛟的身,就算是靠近了,那也是丟命的事兒。
要知道,蛟正在發瘋似的蹦達着,就差沒飛到天上去了。
我和陳金倆人在蛟的身上也顧不上攻擊蛟的傷口了,急忙緊緊地抱住蛟的身子,雙手扣緊蛟身上鱗片之間的縫隙,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被蛟給扔下去。
胡老四此時在河堤上急得團團轉,手裏夾着符紙不知道是扔還是不扔,蛟上竄下跳亂蹦達,他胡老四也沒個準頭不是?而且蛟這上竄下跳亂蹦達不同於一般人啊,那玩意兒個頭兒那麼大,在有着兩尺多深水的河堤下面的草地中,再加上雨水密集,它這撲騰起來,那真是水花四濺,浪花翻滾,雜草都糟了殃,成片成片的倒下,一堆堆的被蛟爪撓起來,在大雨中紛飛。
終於,蛟受不了我們倆在它身上死纏爛打不鬆手的折磨了,它放棄了高貴的尊嚴,選擇了就地打滾兒,要用這種懶驢打滾的無賴招式,將我們倆滾翻在地,甚至用巨大沉重的身軀將我們倆壓扁,碾壓成肉餅。
就在蛟突然停下身子,猛然側身開始翻滾的時候,原本就警惕着蛟用出這招的我和陳金,立刻鬆手就地直落到水中,並且在落入水中的同時,手腳並用,向蛟龍翻滾方向的逆方向滾去,堪堪從蛟剛開始傾斜翻滾的身子底下滾了過去,算是避過了這一難。
躲過之後,我立刻揮着腰帶衝那條蛟殺過去。
趁它翻滾的時候攻擊,然後飛速撤退,此爲上策。
陳金似乎也明白我的想法,就是要打蛟個出其不意,所以頗有默契地追上去,蹦起來雙腳同時踹向蛟的腦袋。
而此時,蛟已經發現我們倆跳下了它的身子,並且躲過了它那驢打滾的攻擊,還對它展開了反擊。
蛟怒了,眼睛裏那股怒火還沒有噴出來,就被陳金兩隻沾滿了泥水骯髒不堪的布鞋給踹了回去。陳金這小子真是有種,而且功夫絕對練得好,踹中了蛟的眼睛之後,隨即借力一個後空翻,竟然晃悠着在水和雜草之中站穩了。
與此同時,我手裏的腰帶也狠狠地抽打着蛟身上那最大的一塊兒傷口——那裏的鱗片損失乾淨了,全是肉,還流着血呢,泥水和血水混合着,顯得很噁心。
蛟吃痛,巨大的身軀擺動,蛟爪猛然揮過來。
我急忙閃身避開,同時又用腰帶在它的腿根兒處抽打了一下,然後立刻向後急退。
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那蛟的身軀雖然大,但是活動起來卻並不笨啊,它的後爪詭異的像是能長能短似的,忽然間出現在了我急退的身體側後方。我趕緊就地翻滾,堪堪奪過那致命的一擊,上衣卻被撕扯下來,並且帶動着我的身體都凌空飛起一米多高,隨即噗通一聲趴在了水中。
我顧不上疼痛,趕緊翻身,然後我就絕望地看到了從天而降下來的那隻巨大的爪子,我甚至清晰地看到了那鋒利的爪子尖兒上泛起的寒芒,能看到爪子中間那一條條褶皺……完了,這下徹底完了,在那一刻,我心裏只知道自己完了,根本沒有想到別的東西,然後本能地揮起胳膊,舉着腰帶,想要阻攔那從天而降挾萬鈞之力拍下來的一爪,那足以把我擊打成肉餅的巨爪。
就在那巨大的蛟爪越來越大,眼看着要拍在我的身上時,我的腰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痛——是被人給狠狠地踹了一腳,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在水中貼着雜草橫向滑出去半米多遠,只是這麼短的距離,依然在蛟爪的打擊範圍之下。
緊接着……
對,就在那千分之一秒,或者在那一腳踹到我腰上的同時,一個人影從我的身上翻了過去,兩隻手抓住了我的胳膊,一股力道將我拉起,我又是一個翻身,整個人便面朝下貼着那個人影飛出了兩米多遠。
在那一刻……
對,就在那不足一秒鐘的時間裏,我面朝下騰空,我的後背隨時都要被那蛟爪拍到,而我的身下,是陳金,他雙手將我抓住,將我舉起,將我拋向了一邊。是的,剛纔踹了我一腳的是陳金,把我抓起來狠狠地翻身扔出去的,是陳金。在我凌空飛出去的時候,我看到了那巨大的蛟爪拍向了陳金,我看到陳金衝我笑了笑。
是的,他當時真的對我笑了笑。
他那雙清澈透明的眼睛裏,那雙透出絕對的勇氣絕對的勇敢絕對的仗義的眼睛裏,分明帶着笑,帶着欣慰和滿足的笑,帶着成功的笑。
是的,他成功了,他的目的……不就是把我從蛟的巨爪下救出去麼?
可是,他自己卻被蛟爪狠狠地擊中了。
嘩啦啦一聲水響,水花四濺,水流亂涌,我趴在水中像是發了瘋似的大吼起來:“金子!”不,不是像是發了瘋,當時我是真的發了瘋,我不顧一切地衝了上去,我用自己的身體,狠狠地撞擊在了蛟的身體上,發出砰的一聲,無濟於事,蛟的身軀沒有被我撞得向後退出哪怕一毫米的位置。
蛟的爪子再次舉了起來,我看到了陳金躺在水中,四周的水流夾着雜草涌了過來,將陳金的身體吞沒,我看着那極快的一幕,就覺得陳金的身體不是被水流所吞沒,而是緩緩地沉入了無盡的深淵中一般。
“我-日-你祖宗!”我大罵着,我瘋狂地嚎叫着,我像是一隻被打瞎了一隻眼睛的惡狼,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我衝向了蛟,我撲到了它的身上,我張嘴狠狠地撕咬住它掉了鱗片後露出的一塊肉上面,我狠狠地咬着,將那塊肉撕扯下來,我手裏的腰帶還狠狠地在蛟的身上抽打,啪啪啪的聲音不斷。 蛟疼痛了,它再次長嘯,它的身體猛然扭動,巨大的力道將原本就沒有抓牢蛟身的我,拋出去兩米多高,五米多遠,噗通一聲落入水中。
我的腦子裏一片火紅色,是被怒火燒得全部融化了一般,我從水中爬起來,水珠讓我的視線模糊,怒火讓我視線不清,然而我還是用最快的速度撲向了那隻蛟……我忘了那一刻我是否大聲怒罵怒吼嘶喊了,但是我聽到了其他哥們兒的怒吼聲,我聽到了胡老四那蒼老的聲音中也充滿了怒吼,我聽到了嘩啦啦人足和腿快速趟水的聲音……
在水中奮力的奔跑當中,快要衝到蛟的跟前兒時,我看到了迎面掃過來的蛟尾,我毫不畏懼,甚至是當時什麼都不知道了,根本不知道害怕了,我迎了上去,我揮動了腰帶,我齜着牙想要衝上去咬下來蛟身上的一塊兒肉!
不,我要生吞活剝了它,我要吃掉它所有的肉……
我真的瘋了!
事後想來,若是我當時被蛟尾掃中,那一下重擊,足以要了我的命。
只是當時,我根本就不知道害怕不知道什麼是生死了。
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我的胳膊被一隻強有力的大手抓住了,然後那隻大手將我扔了起來,扔到了一邊兒去,我再次凌空飛翔,然後狼狽不堪地掉落在水中。我從水中爬起來,我看到了讓當時已經處於瘋狂狀態的我,都瞠目結舌的一幕。
二牛叔雙腿跨立,穩穩地站在水中,兩臂擡起,硬生生用身軀抗住了那蛟橫掃過來的巨尾,緊接着,二牛叔雙手一把抓住了蛟尾,哦,不,確切地說,是他用他鋼鐵澆築而成的雙臂,緊緊地抱住了蛟那巨大的尾巴。
數攻 “找死!”二牛叔的怒吼聲直破雲霄,便是那密集的大雨,似乎在那一刻也被二牛叔的怒吼聲嚇得靜止在了半空中不敢落下來。
讓人更加吃驚的一幕,出現了!
二牛叔竟然抱着那蛟巨大的尾巴,嘿的一聲,掄了起來,將碩大的蛟身給掄了起來——慌亂中的蛟四爪亂舞,身軀擺動,卻依然不能脫離開二牛叔那如鐵似鋼的雙臂,它被二牛叔掄起來,狠狠地摔在了水中,發出噗通一聲巨響,水花濺開,還未再落下,二牛叔再次將蛟掄起來,重重地摔下去……
我真的到現在都不明白,都不敢相信,二叔他的力量真的有那麼大麼?
那簡直超乎想象了,簡直讓人難以置信啊!
太超現實了吧!
只是,那一幕確確實實真實地發生在了我的眼前。
接連四五次的摔打之後,二牛叔大概也感覺累了吧?他的雙臂稍微鬆動了一下,那條蛟趁機掙脫開了二牛叔鐵箍般的雙臂,扭動着身軀憤怒地長嘯着想要反擊,蛟頭剛轉過來,還沒張大嘴巴呢,就被我二叔一腳踹在了嘴脣上,厚大的嘴脣竟然被踢得生生裂開了一道大口子,鮮血噴濺起來,而且蛟的頭也被踢得向後甩出去一米多的距離,整個身軀都被帶動着翻了半個滾兒。
我二叔大踏步上前,重拳狠狠地擊打在了蛟那碩大的身軀上,砰砰砰的聲音如同擂鼓一般。
蛟的身體顫抖着,抽搐着……
蛟終於服了。
它怕了!
它意識到了不行不行,太危險了!
它選擇了跑路,飛快地扭動着身軀向河中竄去。
我二叔在後面緊追不捨,拳打腳踢。
蛟竄入了水中,我二叔也跟着跳入了水中,繼續着拳打腳踢,滔滔的水面上,浪花翻飛,巨浪涌動,嘩啦啦的水聲不絕於耳。
大雨傾盆而下,比之先前,尤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看到了蛟那碩大的身軀在河面上翻滾着,時而潛入水下,時而翻上水面,巨大的身軀扭動着,翻滾不息。
二牛叔也是時上時下,怒吼聲和蛟的長嘯聲夾雜着,一個比一個,一個賽一個的震破蒼穹,震耳欲聾。
然而蛟還是跑了,便如同上次老王八精逃跑時,在寬闊的滏陽河水面上,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寬大的水痕,向南飛速游去,逃之夭夭!
我二叔奮力地遊着想要追上去,游出了幾十米之後,他終於放棄,明白追不上蛟了,這才游回到岸邊,上岸踩着雜草和兩尺多深的水,向我們這邊兒走來。
我和幾個哥們兒還都處在震驚中沒有緩過神兒來,只是那麼呆呆地注視着我二叔,像是看着一個神仙突然從河水中浮了上來,向我們走來。
還是胡老四反應過來得快些,他大喊着:“都別愣着了,先救陳金啊,救陳金啊!”喊話時,他已經拖着那副老身板,從河堤上艱難地跑下來,摔倒在水中之後,又爬起來蹣跚地跑向陳金剛纔被重擊的地方。
我們幾個終於回過神兒,也都大驚失色地向陳金那裏跑去。
我的速度最快,也距離陳金最近,第一個跑到了陳金跟前兒,伸手從骯髒不堪的水中將陳金撈了出來,我大聲地喊着他的名字,喊得撕心裂肺,喊得淒厲悲鳴……
然而陳金並沒有聽到,他沒有任何的迴應,他閉着眼睛,臉色泛白嘴脣也白,還泛着令人恐懼的青灰色。他身上的衣服,都破了,碎了,他的身體是那麼得軟,那麼得無力,那麼得沉重。
我哭了起來,我大哭着喊叫着陳金的名字,我抱着他就往河堤上跑。
我要救他啊!
我不能讓他死啊!
我摔倒在了水中,我掙扎着要站起來,其他幾個哥們兒衝了過來,幫我一起把陳金擡了起來,向河堤上跑去。
我們一步一滑地登上了河堤,我們在泥濘不堪的河堤上向村裏狂奔,我們忘了二牛叔還像是一個神仙般在河岸邊的水中走着,忘了二牛叔在最危機的時刻,便如九天下凡的戰神突然出現,將蛟痛揍一頓打跑了。
事後,我才知道,二牛叔起初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說不來看戲,可是他心裏一直忐忑不安,不放心我們,所以從家中冒雨匆匆趕來。
然而他來得晚了些,救了我,卻沒有救得了陳金。
杜醫生家的院門本來就是敞開着的,可是卻依然沒有能夠在我們的焦急擔憂以及憤怒中倖免於難,被我們一幫人給撞開了,撞裂了,撞得轟然倒塌,就連那門頭上的磚頭,都掉下來兩塊兒,有一塊兒還砸在了薛志剛的眉頭上,流了血。
可我們誰都沒有喊疼。
我們喊的只有快救救陳金,快救陳金。
杜醫生被我們這羣渾身溼透渾身泥巴渾身爛草葉子的年輕人給嚇壞了,可看着我們一個個眼睛瞪得跟牛犢子似的,通紅通紅的,他也不敢問什麼,也不好說什麼,他只有趕緊搶救陳金,查看陳金的傷勢。
陳金被我們放在了一張單人牀上,潔白的牀單立刻被浸透了,沾滿了泥點。
我們紛紛圍攏在牀邊,滿是怒火和擔憂地看着杜醫生給陳金檢查傷勢,沒有一個人再喊叫什麼,全都安靜下來,靜得似乎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了,就連外面嘩嘩的雨聲,我們都聽不見了。
杜醫生仔仔細細認真地查看了之後,他緩緩地扭過頭來,看着我們。
我們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絕望看到了失望看到了無奈看到了可惜……但是我們不相信,我們無法相信,不願相信,不甘!
我輕聲地顫抖着問道:“杜醫生,他,他怎麼樣了?”
杜醫生搖了搖頭,說道:“不行了。”
“你他娘-的放屁!”薛志剛一把揪住了杜醫生的衣領,將他拎得只有腳尖兒點地,“你給我治啊,治啊!”
薛志剛突然鬆開了杜醫生的衣領,蹲下去哭了起來。
杜醫生被嚇着了,他連忙退後,退到牆根下,連連擺手,顫巍巍地說着:“真的不行了,骨頭都斷了好些根,沒氣兒了都……”
我們幾個突然間炸開了鍋,哭着叫着罵着,全都衝杜醫生大步走過去,將他死死地圍住了——我們並不是想要揍他,而是,而是當時心裏亂了,心裏不相信啊,想着讓他趕緊救陳金啊!
就在這時,二牛叔的吼聲在門口響起:“別鬧了,趕緊往大醫院送,搶救啊!”
我們被二牛叔的吼聲給驚得回過神兒來。
是啊是啊,去大醫院搶救,趕緊去搶救,杜醫生說沒救了,是因爲他這裏條件不好,他的醫術不行,肯定是這樣的,絕對是這樣的!陳金不會死的,他怎麼會死呢?他的命多硬啊,他八字硬鬼神敬,算命的都說他命大啊!
兄弟們扭頭到牀邊就把陳金給擡起來要往外走。
重生司務長 杜醫生嘆氣說道:“別去了,真的沒用了!”
我們幾個又炸開了,衝着杜醫生又罵又吼,若不是還都擡着陳金呢,非得衝上去揍杜醫生——他這是在絕我們的念頭啊,絕我們的希望啊!
好在是有我二叔在,他再次出聲大吼震住了我們。
屋子裏一時間再次安靜下來。
我二叔從外面走進來,陰沉着臉不容置疑地說道:“都別鬧,冷靜點兒!杜醫生,這孩子真沒救了麼?”說着話,我二叔上前摸着陳金的鼻息,趕緊說道:“把他放下,放好了,快點兒,還有呼吸呢!” 我們幾個一聽立刻緊張起來,趕緊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把陳金放下。
杜醫生也上前摸了摸鼻息,搖頭嘆氣說道:“這,唉……”他沒再說下去,不過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我二叔愣住了,我們愣住了。
這……真的沒救了麼?
我們全都眼裏噙着淚花,看着陳金,他的胸脯上,清晰的顯出幾個凹陷來,骨頭都斷了啊!
就在這時,胡老四也走了進來。
他渾身也是髒兮兮溼漉漉的,擠到牀邊看了看陳金,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我們幾個那悲愴的樣子,他顫顫巍巍地說道:“怎麼了這是……”
杜醫生搖了搖頭。
我們幾個沒有說話,眼裏已經開始大滴大滴的流淚了,郭超和姚京還有劉賓三人,都哭出了聲。
我二叔面無表情地看着胡老四,淡淡地說道:“胡老四,道術,能不能救這孩子?”
“嗯?”胡老四皺了皺眉頭,猶豫了一下說道:“道術能驅邪治陰毒污氣,這種實體的傷勢……不行。”
我哽咽着撕扯着嗓子有點兒神經失常地大喊道:“行了,說這些幹什麼?快點兒,把金子擡走,擡到大醫院去,到大醫院救他去……嗚嗚……”我也哭了,真的哭起來了,我一點兒都不覺得哭有什麼丟人的,有什麼丟份兒的!
其他兄弟全都大聲哭了起來,他們紛紛點頭,哭着說着要把陳金擡走,擡到大醫院去,常雲亮說要他爹找拖拉機來,趕緊送走。我們幾個又伸手去擡陳金,我們要救他……雖然,我們當時其實心裏都明白,陳金沒救了,救不活了。
可是我們不甘心啊!
我們捨不得啊!
就在我們伸手正要抓住陳金的四肢和身體把他擡起來時,胡老四突然說道:“別動,都別動!讓他躺好,我有法子救他,我能救他!”
“什麼?”
一屋子的人都怔住了。
杜醫生急忙喊道:“別動他,他骨頭都斷了,你們別亂擡!”說完這句話,杜醫生才疑惑地看着胡老四問道:“您,您老……真有法子麼?道術能行麼?”
不僅僅是杜醫生,就連我們,還有我二叔,也都在第一時間裏認爲,胡老四肯定是要用道術來拯救陳金。
胡老四搖了搖頭,繼而有些焦急地吩咐道:“銀樂,薛志剛,快,你們多來幾個人,去家裏拿鐵鍬去,跟我去北地!”說完話,胡老四扭頭就快步走了出去,步履匆忙,人命關天,分秒必爭啊!
我們都不知道胡老四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可我們幾個年輕人並不糊塗,也算是徹底糊塗了吧?反正一聽胡老四說有法子救,也顧不上去問胡老四到底要我們回家拿鐵鍬去北地幹啥!幾個人匆匆走了出去,走到門口我才扭頭衝屋裏喊道:“把金子給我照顧好!”
老天爺似乎存心要跟我們作對似的,大雨越下越大,天邊的雷聲更是轟隆隆不絕與耳。光線暗得……僅僅只是比夜晚要亮些而已。
也許,是蛟在發怒,在發飆吧,這玩意兒真有這種翻雲覆雨的能力,而且,它今天絕對是火大了,要跟我們不共戴天了!不過它應該是受了重傷了吧?它應該會害怕了吧?畢竟老王八精已經傷了它,我二叔又把它揍了一頓……
我們一行人包括年事已高的胡老四在內,都沒有披戴任何能夠遮風擋雨的雨具,全都是頂着瓢潑大雨往北地裏奔行着,胡老四沒有拿工具,我們幾個卻人手一把鐵鍬,沉默着,冷冰冰地在泥濘的田間小路上急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