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逸雪也緩了緩速度,看了她一眼,等待金子開口。
- 2020 年 12 月 5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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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郎君應該知道這次流言的源頭在哪兒吧?”金子淡淡的問道。
辰逸雪眉頭輕輕一蹙,點頭嗯了一聲。
內宅的爭鬥問題,在辰府內院極少上演,畢竟辰靖只有蕙蘭郡主一個女人,並無其他妻妾,女人少的地方,爭風吃醋的戲碼自然也就少了,但並不是所有的名門氏族都如辰靖這般。辰逸雪從小到大耳濡目染過不少,自然也知道這內宅的兇險。
不見硝煙的戰場,往往比真刀實槍的戰鬥,更讓人懼怕。
他不由深望了金子一眼,清雋的眉眼裏掩藏着擔憂和憐惜,只是他輕易不會讓這樣的情緒外露,因爲他懂金子,她跟自己是那般的相似,從來不需要同情和憐憫。
“那你知不知道她爲何要這樣做?”金子聲音依然的是淡淡的,帶着一絲戲謔的笑意。
辰逸雪脣角微微勾動,並沒有回答,事情的始末如何,他是知道的,只是沒有想到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帝王家的不說,正常的兄弟姐妹間的感情,不應該是和睦友愛的麼?
“金妍珠她……”
金子低着頭,剩下的話卡在喉嚨裏,吐不出來。她很想坦言自己曾經對金妍珠做過什麼,但她心裏有個梗,她不知道辰逸雪知道這樣的事實後,會怎樣看自己。
是不是會覺得自己是個內心陰暗的人…….
或許是太在乎他了。所以,也同樣在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金子掙扎了兩息,最終還是決定坦誠。
罪妃指腹爲婚 “我那天……”
不等金子說完,辰逸雪便握住了她的手臂。低聲說道:“我都知道,換了我,也會那樣做。三娘,你沒有做錯什麼!”
金子有些訝異的擡頭看他,昏暗的光影裏,他的面容漾滿融融的笑意,彷彿一束暖陽照進她忐忑不安的心裏,讓她沒來由的安心與安定。
“不管你做了什麼,你依然是你!”
獨一無二的你!
或許真正的喜歡一個人,就會喜歡上她的一切吧?
喜歡上她的優點。也包容她的缺點。
人無完人,不是麼?就是他自己,也有很多很多她不曾知道的缺點和陰暗的一面。
只能說,人性如此!
金子低下了頭,感覺眼角有些溼熱。
不管做了什麼。你都不會看不起我,是麼?
不管做了什麼,你依然待我如初,是麼?
金子吸了一口氣,嘴角揚起,露出細白的貝齒。
辰逸雪嗤笑一聲,盯着她取笑道:“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你沒事吧?”
“沒事啊,誰說我哭的,沙子迷了眼罷了!”金子迅速的擡袖抹乾淚水。
辰逸雪哦了一聲,旋即回道:“剛剛可沒有風……”
金子一頭黑線,嘟囔着嘴,一面往前走。一面道:“哼,那是你感覺遲鈍了。我回去了……”
辰逸雪看着她漸漸走遠,朝着野天擺了擺手後,便挽着袁青青的手進百草莊的大門。
停駐了片刻,他才收回視線。往馬車的位置走去。
作爲流言的主角人物金子似乎並沒有受到多大的侵擾,兩耳不聞窗外事,安靜的呆在百草莊裏看了一會兒書便上榻會周公去了。
龍廷軒在陪蕙蘭郡主用膳之前,聽到傳得沸沸揚揚的鬼神之論,頓時沉下了臉,命阿桑傳喚金元去覲見,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
金子在他心中的形象,怎能容得他人如此詆譭?
他讓金元徹查流言起始的源頭,貼出告示,凡是蓄意抹黑誹謗者,全部按製造不良社會輿論罪處置。
金元在得知街頭巷尾的流言時,也震驚得差點咬了舌頭。
他心頭是有些底的,能知道得這般詳盡的人,定然是身邊的人,而在這個時候將瓔珞推出去,想要毀了她名聲的,更是屈指可數了。
金元氣得牙根癢癢,還沒來得急回去找她算賬,便被逍遙王傳喚過去了。
逍遙王的行事做派如何,金元這些日子也算是看清楚了。
顯然,他對這件事情比他這個當父親的更緊張,看得出來,這是讓他很着惱,很不痛快。
而逍遙王的人生信條是:誰讓他不痛快,他必得讓那人,更不痛快。
金元瞬間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這本來是家事紛擾,但逍遙王若是有意插一腳進來,那可就不僅僅是家事了……
他心中已經哀嚎了不止一遍。
不過金元當了這麼多年的縣丞,那也不是白當的。
想當年,他剛剛外放上任的時候,恰好是大胤朝皇位更替的特殊時期。憲宗被擄未歸,英宗在蕭太后的擁護下登上大寶,那時候,民間有很多不安於室的流寇趁機跳出來作亂,明面上打着擁護憲宗的旗號,攛惙着一些無知的百姓謠傳動搖人心。金元新官上任,帶着滿腔的熱情,只想着幹出點兒政績來,報效家國。
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金元那時候還沒在大染缸裏浸潤過,只有無所畏懼的衝勁兒,對於傳播流言擾亂民心者,全部掃蕩清除,逮捕入獄。才當了一個月的縣丞,那平日裏空蕩蕩的牢房裏就關了滿滿一堆吃免費牢飯的。?最後還是衙門的負荷過重,在關了兩個月後,每人賞了一頓板子後將人放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金元還在這個位置上混着。但剛踏上官場時的那份熱情,幾乎都消磨殆盡了。
不過這次事關瓔珞的聲譽,金元自然不會掉以輕心。
從逍遙王的住處出來後,金元便開始行動起來。到夜幕低沉的時候,已經抓了十幾名傳播流言的乞丐和茶樓裏的說書。
見官府將人拉走了,一些碎嘴的婆婦也收斂了起來,個個閉緊了牙關,一個字兒都不敢再跟着瞎起鬨。
約莫兩更天的時候,金元纔在書房裏歇下來,因着明日還要開堂對鄭玉的案子做最後的審判,所以他沒有時間來回奔波,只能將對林氏的處置押後了。
金元躺在榻上,一雙眼睛佈滿紅色血絲。寫滿疲累。
可他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他在認真的審視着自己,想着想着,他忽而自嘲的笑出聲來。
不得不承認,無論是做人還是做事。他都混得很失敗。
瓔珞真的是沒有說錯他,連齊家這一條他都不曾做好過,談何爲他的兒女謀得錦繡前程?
他閉上了眼睛,眼皮微微抖動着。
什麼時候開始,明明是一家人卻要變得這般勢如水火?
夜深人靜,寂寥的陌上霧氣瀰漫。
龍廷軒一手擱在車窗的邊沿上,挑着竹簾遠遠的望着百草莊的方向。
視線裏一片混沌。依稀看到挑起的屋檐一角和莊子門前昏昏的兩盞燈籠。
停了一會兒,阿桑轉頭看着車廂內依然保持着這一動作的龍廷軒,低聲提醒了一句:“少主,夜深了!”
龍廷軒這纔將竹簾放下,懶懶地倚在軟榻上,嗯了一聲。吩咐道:“回去吧!”
阿桑應了一聲是,在曳動繮繩之前,低喃一句道:“金娘子不是一般的娘子,少主不必擔心!”
龍廷軒沒有回答,他閉着眼睛。似乎已經睡了過去。
阿桑抿了抿嘴,銀色的髮絲隨着轉頭的動作在空氣中滑過一道圓弧,銀芒閃爍。他掉轉馬頭,驅車跑起來。
第二天一早,金子起榻洗漱後,草草吃過早膳,便讓笑笑收拾好藥箱,準備出門。
樁媽媽因昨天的傳聞一宿睡不好覺,今晨聽金子要出去,不由擔心的問道:“娘子,你這是要上偵探館?不是說那逍遙王在的這段期間,不出去的麼?”
金子知道樁媽媽的憂心,便告訴她自己不是去偵探館,也不是要上衙門去聽鄭玉的審判。紅牡丹的治療不是一次兩次就可以結束的,按照上次的注射日期算,今天必須要過去爲她再注射一次青黴菌,順便看看她恢復的情況如何。
樁媽媽知道自家娘子的做事原則,向來都是有始有終的,只囑咐她忙完便回來,又告訴她走另外一條道,今天衙門外頭肯定會圍了很多百姓,畢竟審判的是鼎鼎大名的七公子鄭玉,且是逍遙王主審,少不來得引來一些八卦者的興趣,路況一定會堵塞。
樁媽媽尋思着今日大家應該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案子上,關於娘子不良傳聞的事情,應該會淡化吧?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最後又讓袁青青也跟着一道陪着,這才放心的讓金子出門。
能跟着娘子一塊兒出門,袁青青最是高興了,也不嫌吃虧,將藥箱提溜着,顛顛地跟在金子身後。
笑笑一路上用眼神警醒着袁青青,讓她一會兒別開口就亂說話。
袁青青有些不屑,冷哼一聲,心道也不看看娘子是什麼人,聰明得很,老早就知道了……
笑笑被袁青青的態度激到,氣憤地瞪了她幾眼。
這倆丫頭間的較勁兒,金子權當沒有看到。
在阡陌上僱了一輛馬車,便直接往紅牡丹的小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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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已經好了很多了,這是最後一次注射,接下來繼續喝湯藥和敷藥控制就行了!”金子側首對一旁的小丫頭囑咐道。
小丫頭咧嘴一笑,高興的跑進內廂報信訊去了。
秋海棠從房裏走出來,神色有些激動,拿着帕子抹了抹眼角,盈盈朝金子跪下,謝道:“謝謝金醫生妙手回春,救了紅姐姐,奴家沒齒難忘!”
金子擺了擺手,讓她起身,只道自己不過是盡了醫者本分,無需多謝。
秋海棠見金子主僕已經將藥箱收拾停當,便親自將人送出小院,臨出門口,又從懷裏掏出一個錢袋子,塞進金子的手心,笑道:“這是奴家的一點兒心意,還望金醫生不要嫌棄!”
若是一般診金,金子自然是不會推脫的,可剛剛在屋裏,秋海棠便已經將上次約定好的診金盡數付清了,此刻又塞了一個錢袋子過來,是什麼意思?
小費?
自己還不大習慣被人塞紅包送小費!
金子將錢銀推了回去,秋海棠便問是不是金醫生覺得她出身青樓,覺得她的銀子髒,看不起她什麼的纔不肯將銀子收下?秋海棠抹着眼淚對金子說這是她的一點兒心意,之前紅牡丹患病,請了好些大夫,可沒有一個願意上門診治的,多虧了金醫生仁心,不然紅姐姐是救不回來了……
金子又忙解釋,幾番推脫不得後,只好將錢袋子收下了。
袁青青在一旁可是看得眼睛都綠了,剛剛就在屋裏收了好大一張銀票子,現在那繡着纏枝海棠的香袋裏頭,鼓漲漲的,可是不少銀子吧?
這青樓女子雖然命苦,但估摸着錢銀也賺了不少。不然出手能這麼闊綽?
袁青青不由眨着眼睛盤算起來,娘子除卻偵探館給的佣金之外,再加上外出給病人診病啥的,收入可不少呢。
她眼睛亮亮的。下巴微微揚起,又一次感嘆命運對自己不薄,跟了一個好主子,將來也不怕沒有好日子過……
不過也虧得娘子自己能掙錢,不然,單憑主院那邊一個月給的那點兒月例銀子,還真是不夠她們主僕三個的開銷呢。
笑笑倒沒有袁青青這小丫頭想得多,只是提溜着藥箱,亦步亦趨的跟在金子身側,一面笑嘻嘻的稱讚着自己娘子的醫術。
金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應着。心思已經飛到了鄭玉案子最後審判的結果上。
也不知道堂審結束了沒有。
因心中記掛着,出了阡陌後,主僕三人僱了一輛馬車,準備回仁善堂。
仁善堂在東市,長街外頭就有衙門設置的一個公告欄。若是案子結了,東市那邊熱鬧,消息也比其他地方傳得快。
車伕麻利的甩着鞭子趕車,一面回頭朝着車廂內靜然跽坐的三人道:“今日大路只怕有些擁堵了,只能走坊間的小巷道!”
金子嗯了一聲,想起之前遇到案子的時候,百姓們都趕着去衙門口聽審。縣衙門口都是人潮涌動,車馬擁堵,常常要等到衙差們出來驅散人流才能將路況疏通好,想必今日也不會例外,便道:“無妨,就走小道吧!”
車伕應了一聲好嘞。曳動繮繩,熟悉的驅車拐入一條小巷。
坊間的巷道基本上比例皆一致,黛瓦白牆,建築風格也是雷同,金子穿過來這麼久。也不敢一個人在這些巷道里穿行,在她看來,這些縱橫交錯的巷道,就像是一個迷宮,一個不小心就在裏頭迷了路,繞不出去。
不過車伕卻是土生土長的,對於路況非常熟悉,駕着馬車像靈動的游龍一般穿街過巷,不多時便出了巷道。金子挑着車簾看外頭的街景,是陌生的街道,人流相對於主幹道,自然少了很多。
她將竹簾放下,躺回軟榻,閉上了眼睛小憩。
“娘子眯一會兒吧,到了奴婢再喚你!”笑笑將帶着的披風蓋在金子身上,一面說道。
金子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約莫過了半柱香時間,車窗外便傳來了熙熙攘攘的喧囂聲。
袁青青挪着身子做到窗口,回頭對金子說道:“娘子,娘子,東市到了!”
馬車在長街的入口停了下來,袁青青率先跳下馬車,付了車錢,又挑開車簾將金子迎下來。
外頭日光正盛,金子眯着眼睛,擡手掩在額角,往公告欄的方向望去。
圍看的人寥寥可數,難道是鄭玉的案子還沒結束?
萌寶坑爹:前妻乖乖入懷 金子心中狐疑,擡步走了過去。
近了纔看清楚欄板上的確有新的告示貼着,不過令她意外的是告示的內容。
她仔細的看完整張告示後,心頭有些微的動容。
關於自己驗屍剖屍的傳言,就算自己沒出百草莊,也可以想象流言傳得該有多麼的洶涌肆虐,她什麼都不想做,就是想看看,三娘到離開的那一刻,依然放心不下的,依然託付自己幫她照顧的父親,心中究竟將三娘至於何地?
流言對金子這個現代人來說,委實不算什麼。充其量也就傳一陣子,等到了有新鮮的八卦,人們自然而然便忘了舊的。還記得在現代處理一個信訪案件的時候,鑑定結果出來後,家屬不服氣,固執的認爲金子是被人買通了,給他們做了虛假的鑑定,大吵大鬧的說要將醫學院給砸了。
金子做人做事,講究的便是無愧於心。當即就提出請另一名主檢法醫師過來重新檢驗,最後的鑑定結果自然是跟金子的一致。本來以爲家屬會信服,沒想到竟鬧得更大了,青紅不分的說那主檢法醫師跟自己串通一氣,當他們是傻子般糊弄,各種各樣的髒話,罵得十分難聽,還威脅要報復金子。
金子哭笑不得,既然人家不信你,再多的解釋也徒然。她將案子按正常程序結案處理後。對於家屬的謾罵置之不理。後來那家屬便在網上發帖子,造謠金子黑心收受賄賂,做假的鑑定云云,弄得滿城風雨。對她的名譽造成了一定的損害,但事實是怎樣的,法醫院的所有人都清楚。
金子從沒有爲這件事澄清什麼,她相信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