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天色已晚,早些睡吧。」
- 2020 年 11 月 4 日
- 0 Comment(s)
說完這話,鳳綰月也不管身後表情獃滯的主僕倆便離開了。
等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黑夜之中后,舒婉才乍然還神,忙將手中像燙手山芋的平安符給扔了。
玲瓏眼疾手快的將它踢到外面去,而後又用燈燭燒了才寬下心來,「小姐別怕,侯爺估計是被人騙了。」
舒婉喃聲道,「女俠似乎比天機閣那些人還要厲害,如果爺爺能請到她就好了。」
……
離開榮定侯府後,鳳綰月乘坐鬼轎來到郊外。
見四周無人才懶洋洋的出聲,「出來吧,跟了我一路累不累?」
話落,就見聞人開陽默默地從樹後走出來。
他揖手,「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鳳綰月挑眉,「你還不死心想搶回七星劍和息壤?怎麼,你師兄和師妹沒告訴你?」
聽到這話,聞人開陽微愣,「師兄師妹?姑娘是何意,在下聽不懂。」
誘惑的溫柔 「玉衡和搖光前些日子來偷襲我,可惜最後都被我狠狠地教訓了一頓,唉,你們天機閣當真是人才濟濟,一個兩個都是黑心肝呀!」鳳綰月單手托腮,似是因為失望而連連搖頭。
「抱歉,在下不知此事,若五師兄和小師妹有得罪姑娘的地方,還望姑娘海涵。」
「嘖,你跟他們還真不像師出同門。」
「……」
「你體內戾氣太重,並不適合修道,繼續下去會適得其反,最好尋個機會脫離天機閣方為上上策,比起七星劍你或許更適合這個。」
鳳綰月將桃木尺扔過去,「這是我親手所制,有辟邪靜心之效,打鬼殺鬼都可以,當然,打人也是可以的!」
聞言,聞人開陽一頭黑線。
他雙手捧著桃木尺,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堵在心口多年的積鬱渾濁之氣似乎都舒暢了許多。
「多謝姑娘贈尺,只是……方才姑娘為何阻止在下剷除榮定侯府的厲鬼?」
早在鳳綰月出現救舒婉前,聞人開陽便一直在等待時機。
可沒想到就在他準備出手之際,混元珠卻突然出現將他困住。
若非如此,或許厲鬼已經被他給……
「你不是它們的對手。」
「……」
鳳綰月語氣淡淡的道,「水井中的孤魂野鬼至少有一百餘只,方才舒小姐房中的那隻厲鬼已是鬼皇級別,而且,有人在用人血豢養它。」
聞人開陽驚愕,「鬼皇?」
以自己目前的道行,最多也就能對付鬼王,再往上的除非與師妹聯手,想不到這百年凶宅里竟被人養出了一隻鬼皇。 人養鬼本就違反天道,更何況那隻鬼皇明顯有殺人之兆。
聞人開陽神情一肅,「姑娘,在下相信你定有能力可以剷除凶宅的孤魂野鬼,可是在下不解,方才你為何要放過它?」
「……」
放過?
呵,打擾了。
那隻鬼皇……哦不,鬼皇背後的主人狡猾的很,這還是頭一隻在她眼前成功逃跑的鬼!
諸天一頁 當然這個略丟面子的事實鳳綰月才不會說,她只正經的說道,「我是想知道鬼皇背後之人究竟是誰,並不是故意放過,而且今日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並不適合抓鬼。」
這番胡說八道的話,聞人開陽深信不疑,又欲言又止。
鳳綰月生怕露餡,連忙說道,「你好好考慮一下我剛剛說的,我要回家睡養顏覺了,後會有期!」
五鬼拎起鬼轎,眨眼的功夫就飛走了。
可憐亓雨只能跟在後面窮追不捨,看著浮在空中的鳳綰月,他表示:真好,鬼飛的比輕功還快!
半柱香后,兩人一前一後回到了未央宮。
亓雨換了一身宮女裝,開始端茶倒水,「太后,您對開陽公子似乎比對皇貴妃還要好,他可是有什麼過人之處?」
「有嗎?」
「……」連桃木尺都免費送出去了,難道還沒有!?
鳳綰月抿了口茶,道,「我見他似乎背負著什麼血海深仇,一個自小便失去家人又缺愛的孩子,哀家關心一些也是應該的。」
聞言,亓雨嘴角直抽抽。
他訕訕一笑,「太后仁慈,屬,屬下……」詞窮了。
「不過,哀家第一次見到聞人開陽時就覺得他有些熟悉,似乎從前在哪見過,他當真是自小便待在雪域從未離開過?」
「是,除去大弟子聞人天樞,他便是天機閣中天賦最高的弟子,老閣主對他也是格外的偏愛。」
「那他的身份呢?」
「查無所查,但看他的行為舉止,想來也曾是世家子弟。」
鳳綰月點點頭,突然來了句,「哀家挺想收他做徒弟,你說如果哀家跟老閣主要人,他會給嗎?」
亓雨只管在心裡腹誹:肯定不會給,但您可以去搶!
「唉,算了,這事等以後再說,咱們先說說那個該死的鬼皇!」想到這個,鳳綰月就有些炸了毛。
這簡直就是她修道路上唯一的恥辱!
然而這種痛苦的心情,並無人能跟她分擔。
亓雨也不懂,只問,「屬下以為皇上應該是不願娶舒策的孫女,所以才用此法逼他們主動拒絕選秀。」
「故意肯定是故意的,只怕是皇上也沒想到凶宅里的那些孤魂野鬼數量如此多,還如此厲害。」
「那您有法子嗎?」
「當然有,但很麻煩!」
「既然麻煩,那您還是別管了,王爺要您離那些危險的地方遠一些,否則您要是少一根頭髮,等他回來屬下就慘了!」
想到墨塵淵離開前的提醒,亓雨就有些怕怕。
哪知,鳳綰月居然直接拽了一根頭髮給他,意味深長的道,「喏,哀家的頭髮,小雨點你可要好好收藏啊!」 亓雨捏著一根銀絲,瞬間感覺自己被深深的惡意包圍。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他乾脆選擇了閉嘴,古人常說禍從口出果然是真理。
「小雨點,你家中可還有其他兄弟姐妹?」鳳綰月從銅鏡里看著亓雨,他因為身穿宮女服的緣故,所以做事一直有些扭捏。
「聽父親說屬下曾有個兄長,不過幼年時家中曾發生變故,姨娘和尚在襁褓中的兄長都遭惡人殺害,至於其他都只是堂兄弟妹。」
「那你在墨塵淵身邊應該也待不久吧,哀家聽說你是亓家唯一的繼承人?」
「是,明年。」希望走之前能喝到您和王爺的喜酒!
鳳綰月放下玉梳,轉過頭道,「你給我一滴血,我幫你算算你兄長是不是已經投胎了,如何?」
聞言,亓雨沒有拒絕。
畢竟他父親深愛的女人一直是姨娘,多年來與母親不過只是對錶面夫妻罷了。
一滴血用一隻白玉瓷瓶裝著,鳳綰月困蔫蔫的說道,「行了,這事明早再說,你先回去休息吧,哀家不需要有職業。」
「可是……」
「放心放心,哀家有五方鬼帝保護,除非是自己人或者是哀家自願,否則,無人能闖入未央宮。」
亓雨當然信,反正他也打不過鬼,洗洗睡了!
等他關上殿門離開,鳳綰月便從梳妝台下的小抽屜里取出另一個白玉瓷瓶,裡面正是上次她強行解除聞人開陽和七星劍血契時留下的一滴血。
銀錠也還沒睡,乾脆飛過來,「綰綰,我好像聞到天機閣弟子的味道了?」
鳳綰月當然知道它今日被聞人開陽帶去鶴頤樓好吃好喝一頓的事,只不過是看破不說破而已。
她將兩滴血分別滴在了一張黃符上面,等到這兩滴血順著硃砂圖騰走完一圈又相融合之後,點了點頭。
「嘖,果然是親兄弟呀。」
「對啊。」銀錠附和,「其實仔細盯著他們倆看,還是能看出三分相似的,不過開陽應該更像他娘親一些。」
「你好象很喜歡他?」
「哎呀綰綰,你又胡說,我堂堂鬼王大人豈會看上他區區一個凡人!」
鳳綰月秀眉挑了挑,沒再理會它的口不對心,只道,「我方才觀亓雨面相,發現他一年後有一死劫,想來應該和聞人開陽有關,但願那時候開陽已經成了我的徒弟,不然啊……亓雨又要破費了!」
銀錠見她將黃符燒盡后才問,「綰綰,你今晚去凶宅有發現嗎?那水井裡的鬼比我要厲害呢,我要等什麼時候才能是鬼皇呀?」
「保密。」
「……」
「那鬼皇死前還很年輕,約莫十六七歲的男子,應該不是前朝死的那兩家中人。」
「綰綰想說他是堰帝師嗎?」
「嗯,不過他應該並不是自焚而死,而是被人折磨過之後殺害。」
正常來說,鬼都會保留死亡時的模樣,特別是怨氣極重的鬼。
不過像堰辭這種被人煉成的鬼皇,照理不該會有能飛天遁地的能力。
鳳綰月想不通的是他變成的那團黑霧,似乎隱隱還透著一絲魔氣? 翌日。
鳳綰月認為既然師兄故意將凶宅賜給榮定侯,那肯定也清楚其中的厲害,所以便想問問該如何處置成為鬼皇的堰辭。
畢竟,堰辭和原來的赫連霄有血緣。
可當她帶著亓雨出現在御書房時,卻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原因無他:亓雨的確是穿了宮女服,可也只是套在原本的勁裝外頭,再加上沒有任何妝容掩飾,怎麼看都是不倫不類!
富公公更是捂住眼睛,鴨嗓尖聲怪氣,「哎喲,這是哪個宮裡的宮人喲?怎能跑出來辣太后和皇上的眼喲!」
聞言,亓雨冷若冰霜的臉有一瞬在抽搐。
扮宮女扮成這樣已經是他的極限,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蘇子邈那般……毫無負擔的娘們兮兮。
「這是攝政王送給哀家的宮女,名叫小雨點,富公公可千萬別欺負了他。」鳳綰月一邊笑,一邊調侃道。
聽到攝政王的名諱,富公公頓時頭暈眼花:該死啊該死,雜家居然罵了王爺的人,這該如何是好?
在劫難逃,公子難哄 等鳳綰月進了御書房后,他連忙端了杯熱茶給亓雨獻殷勤,「公子,這大冷天的您也渴了吧,不如喝口熱茶暖暖身?」
回答他的只有一記涼薄的冷笑。
*
御書房。
赫連霄正沉迷於批閱奏摺不可自拔。
聽到鳳綰月走近的腳步聲,連頭也沒功夫抬一下,只悶聲道,「月兒來了啊,你先坐下喝喝茶吃吃點心,等我把這堆作業搞完先!」
噗,作業!?
果然當皇帝能將一個正常人給逼瘋,把奏摺形容成作業,他應該是從古至今的第一人。
不過,依鳳綰月的性子哪裡又會坐著乾等。
明末工程師 她咬了一口桃酥后就問,「師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先帝乃堰辭之後了?」
「唔。」
「什麼時候?」
「奪舍的第一天。」赫連霄終於抬頭,「先帝幼時便知,至於原主是他懂事的那刻先帝就將此事告訴他了,他們父子之所以仇視墨塵淵,是因為他們清楚自己並非赫連皇族血脈,但也不願就此將皇權富貴拱手相讓。」
鳳綰月無語,再一次恨自己看走了眼。
若非如此,姐姐也不會……
她捏了捏眉心,暫時拋去這些想法,又問,「師兄將那座凶宅賜給舒策,是想讓他給堰辭償命?」
赫連霄聳了聳肩,表情無辜,「我給舒家算過一卦,他們家此生都大富大貴,沒災沒病,可當年堰辭和皇後有染畢竟是舒策設計,他該致歉,請求亡靈寬恕,不過看你的樣子,這事似乎沒那麼簡單?」
「嗯,堰辭被人煉成了鬼皇,榮定侯府里其他怨魂皆為他所控,這也不算什麼,只是我擔心,那個人很有可能是先前樂安酒樓以及安息村盜屍事件的幕後人。」
鳳綰月的預感一向很准,哪怕這些暫時都是未知事。
她眯起眸子,「我想儘快見到天機閣其他人,你有辦法讓他們快點來嗎?」
赫連霄放下御筆,靠在龍椅上,「月兒,你之前對天機閣並沒有懷疑,怎麼現在又認定是他們所為,莫非是因為玉衡和搖光?」 「不全是因為他們。」
「喔?」
鳳綰月用帕子擦擦手,說道,「我發現聞人開陽在修魔道,不過他本人卻並不知情,而且據說他所有的本事都是老閣主親授,我猜……」
赫連霄很自然的接過話,「你認為老閣主是故意為之?」
「對。」
「這倒是奇了,行吧,我會想辦法讓他們趕緊自投羅網,你先跟我說說凶宅的事。」
「師兄不批奏摺了?」
聞言,赫連霄摸了摸鼻子,訕笑道,「不急不急,時間還早。」
開玩笑,明明可以聊天打發時間,為什麼還要自虐的對著奏摺大眼瞪小眼。
鳳綰月也不笑他,只將昨晚的事說了一遍。
聽完后赫連霄也是大吃一驚,「你是說堰辭在你眼皮子底下逃跑了?魂體還帶有魔氣?」
哎喲喲,這可真是了不起!
上輩子鳳綰月雖然只活到了十八歲,但自打她五歲開始抓鬼起,還從未有過一次失手的時候。
難怪這小祖宗今日看起來如此,原來竟出了這麼一遭怪事。
他忍著笑說道,「沒想到這世上還真有鬼修魔道一說,難怪你會懷疑天機閣了!」
「如今搖光已等同於階下囚,至於玉衡,短期內也翻不出什麼浪。」鳳綰月蹙起眉,「旁的人也不算什麼,我現在最想見的是天機閣老閣主以及聞人天樞,希望他們倆能解開我所有的疑惑。」
這種敵在暗的感覺著實不太妙,總有種隨時會被人算計,防不勝防的錯覺。
赫連霄表情也肅了幾分,「月兒,堰辭你想怎麼處理?」
「他是你這具身體的爺爺,你問我?」
「……」
「事也算是你招惹出的,這兩天榮定侯府夜夜都有鬼火出現,時間拖得越久,百姓們就會越發人心惶惶,如今你身處帝位,當知流言蜚語有事也是害人殺人的利器,若最後真鬧出了什麼人命,師兄,你也會因此受到天罰!」
畢竟,舒策被厲鬼糾纏只是報應,而賜宅的赫連霄才是種因之人。
凡是有因必有果,若榮定侯府中有人因此喪命,那他便也成了劊子手。
這個道理早在他們入門時,師父便一再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