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二人攜手下了玉階,朝殿外走去,在經過蘇淺身邊的時候,雲齊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了半秒,然後收回視線,漫步出殿去了。
- 2020 年 11 月 4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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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那兩抹明黃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蘇淺也示曾收回目光,年輕而俊俏的天子,已悄然在她心底留下了最深的痕跡。
皇上走後,落選的秀女很快離去,入選的秀女或不甘、或巴結的走過來與蘇淺道賀,想着皇上離開時投過來的視線,那閃爍起的不明情緒,蘇淺不禁有些失神,心不在焉的敷衍了幾句,然後在內侍的催促下出了大殿,往秀女住的儲秀宮走去。
這天的夜晚很是熱鬧,秀女選拔落幕,後宮又增加了數十的佳麗,下午時分,各入選的秀女就已得了封賞,並賜住了宮殿,此刻,搬入新殿的佳麗正指揮着宮女內侍根據自己的喜好在佈置宮殿。
蘇淺入住的飛月宮卻顯得有些安靜,她殿前就賜了住處,自然是最先搬出儲秀宮的,現在各殿都還在一片熱鬧中,她這殿裏已全部佈置完畢了,看着煥然一新的宮殿,她滿意的點了點頭,端過桌上剛砌好的茶,剛抿了一口,就聽到內侍來報,說皇上派人來傳聖旨來了,蘇淺一怔,還沒來的及多想,便提了曳地的長裙走出殿門,跪到地上,聽來傳旨的內侍大聲念着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燕州太守蘇信之女蘇淺溫恭良慎,獲選入宮,賜封爲正三品婕妤,賞賜玉如意一對,並於今夜應詔侍寢,欽此!”
侍寢?這樣的隆恩讓蘇淺有些反應不過來,怔怔的看着前來傳聖旨的內侍,直到身邊的大宮女輕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她才反應過來,“謝主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娘娘快起身吧!”面對今天皇上殿前親自賜封的婕妤娘娘,內侍榮喜的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他扶起蘇淺,將金黃色錦帛的聖旨遞給她,笑着說道:“娘娘快去準備吧!奴才這就退下了。”
送走了傳聖旨的榮喜公公,飛月宮立即忙碌起來,皇上傳了婕妤娘娘今夜侍寢,整個飛月宮都不敢怠慢,準備沐浴香湯的,準備衣衫的,一片忙碌。
在撒滿了玫瑰花瓣的香湯沐浴過後,蘇淺在宮女的幫助下換上了一套描花的湘秀月華裙,臉上也描了淡淡的妝,讓本就容顏傾城的她更添了三分顏色。
握着銅鏡,看着鏡裏映出的傾城女子的面容,蘇淺微微一笑,今晚,她就要成爲皇上的女人了,想起白日見到的那年輕天子,容貌俊俏,氣宇軒昂,自己馬上就會得到他的寵幸,蘇淺雙頰漾起一抹緋紅。
“主子,養心殿的榮喜公公來了,正在殿外侯着呢!”宮女暗香快步從殿外走了進來。
“嗯!知道了。”蘇淺故作平靜的說道,就着宮女疏影的手站了起來,然後往外走去。
看到她出來,榮喜公公先是向她請了安,然後將她領到一頂青花軟轎前站住,立即有伶俐的轎伕掀了轎簾,“娘娘,請。”
軟轎擡的極爲平穩,轎中蘇淺的心卻七上八下的,五分緊張,五分喜悅,不多時,軟轎就到了養心殿門口。
下了轎,養心殿門口侍立的內侍立即高聲唱道:“蘇娘娘到!”
榮喜公公將蘇淺引到殿內就退下了,蘇淺垂首盯着腳下青灰的大理石地面,不敢擡頭。
“擡起頭來!”清朗而略顯威嚴的聲音在蘇淺耳邊響起,接着,一雙明黃面兒的靴子映入眼簾。
“臣妾見過皇上。”蘇淺擡起頭看了雲齊一眼,然後福下身去。
“愛妃快起身!”雲齊擡手扶起她,面上浮起一絲笑意,“你的名字叫蘇淺?”
“是!”蘇淺曼聲說道。
“蘇淺這個名字不錯。” 偏執總裁替罪妻 雲齊笑了一下,接着,他又道:“那朕以後喚你淺淺可好?”
帶着戲謔的聲音傳到蘇淺耳朵裏,讓她心裏動了一下,臉上卻是緋紅一片,嘴脣蠕動了一下,低低的說道:“皇上喜歡就好。”
“好,那朕就喚你淺淺了。”雲齊面上都是笑意,他拉過她的小手,柔聲道:“那麼淺淺,我們歇了可好!”
“皇上!”蘇淺滿臉通紅,心內卻是甜蜜蜜的喜悅,他喊她淺淺呢!不是蘇婕妤,也不是愛妃,而是淺淺,只有最親密的人才會喚的淺淺。
帳幔層層落下,細碎的吻從額頭一路向下,卻避過了她的嘴脣,蘇淺閉着眼睛,感受着雲齊火熱的脣在她精緻的鎖骨上肆虐,身上不禁起了一陣戰粟,陌生的感覺從身體深處泛起,她不禁抓緊了身下的被褥。
情濃深處,她隱約聽到身上的男人呢喃着喚了一句“娉婷!”聽不太真切,她腦子裏此刻都是身上男人的面容,哪怕恍惚中聽到別人的名字,她也根本無從去想。
終於,在身上男人一聲呢喃,再加一個衝刺後,蘇淺腦中一片空白,她徹底的暈了過去。
“婕妤娘娘!”榮喜公公隔着龍牀垂下的厚厚帳幔,低聲喊道。
蘇淺睜開酸澀的眼睛,看着身邊濃濃沉睡的雲齊,輕輕應道:“這就起了!”
“奴才就在殿外侯着。”聽到蘇淺的應答,榮喜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此時,已是夜半,按規矩,侍寢的嬪妃是沒有資格在這裏呆到天亮的,蘇淺輕輕拿開雲齊壓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掀開錦被,忍着全身的痠痛,慢慢起了身,正要下牀穿鞋,背後卻伸出一條手臂攬住她的腰身,然後一扯,她又被扯回了牀榻上。
她低呼一聲,轉頭一看,卻見雲齊正睜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一雙手仍落?…
在她腰上,想到昨晚的場景,她不禁羞紅了臉,咬了咬貝齒,她嬌羞的說道:“皇上,臣妾該起了!”
雲齊剛剛睡醒,雙眼朦朧的看着她美麗的臉龐,輕輕“嗯”了一聲,又道:“天亮再走罷!”聲音透出一股慵懶的味道,聽在蘇淺耳裏,只覺得無比的性感,還有滿滿的誘惑。
“可是這不合規矩!”雖然欣喜皇上會讓她留在這裏過夜,但蘇淺在喜悅的同時,心裏也有些不安。
“朕的話就是規矩!”掌下的肌膚滑膩而柔嫩,雲齊輕輕在上面摩挲着,嘴裏則淡淡的說道,那語氣裏有着不容拒絕的意味。
狼性總裁強索歡 “可……”蘇淺還要說什麼,卻聽得雲齊微微提高了的聲音,“榮喜,今夜蘇婕妤就在養心殿過夜了,明日一早再送她回飛月宮。”
“是,皇上!”似乎驚訝於雲齊的決定,榮喜怔了一下才應聲道,接着,殿門被輕輕的關上了,養心殿又陷入了一片寂靜中。
第一天侍寢就被皇上留在了寢宮過夜,蘇淺滿心都是歡喜,而想到昨夜的纏綿,臉上不禁浮起一抹濃濃的嫣紅,微微笑了一下,她正要開口喊“皇上”,卻感覺他的脣落在了脖頸上,一股酥麻的感覺傳遍全身,她不禁抓緊了身下絲質的被褥。
不知糾纏了多少次,直到筋皮力盡,雲齊才緩緩的合上了眼眸,陷入了沉睡當中,睡夢中,那思念到刻骨銘心的人兒正對着他笑,站在一片開的正豔的桃林中,輕啓了紅脣,柔柔的喚他,“少清哥!”他高興的迎了上去,伸手將她抱了個滿懷,感受着懷裏屬於她的溫暖身子,雲齊不禁收緊了手臂,脣角高高揚起,全身心都是歡快,他一聲聲的喚着懷中人兒的名字,“娉婷、娉婷……”就在他滿懷柔情的擁着心愛的她時,有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溫柔而深情的喚着懷中女子的名字,“婷兒!” 驕妻養成:冷總裁的迷糊蛋 他只感覺懷裏突地一空,卻是她掙脫了他的懷抱,朝着遠處呼喚她名字的方向跑去,她甚至連頭也沒回,他失魂落魄的喊着她的名字追了上去,卻怎麼也追不上,看着她越跑越遠,然後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他心裏一急,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猛得醒了過來。
夢中的情形還歷歷在目,雲齊抹了一把額頭上沁出的薄汗,輕輕的吁了口氣,這樣的夢他經常會做,每次都是眼見着心愛之人跑向別的男人,不管他如何追也追不上她的腳步,看到她消失在視線裏,他都是滿心痛苦的從夢中驚醒。
目光呆呆的注視着前方好一會兒,然後他側首看着身邊沉沉睡着的女子,那熟悉到骨子裏的容顏,總是讓他有一種錯覺,彷彿她還沒有離開,她此刻就睡在他的身旁,情不自禁的伸手觸上身側女子沉睡的容顏,一點一點勾勒她臉部的線條,心中微微有了一絲安定。
感覺到他的觸碰,女子輕輕嚶嚀一聲,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緩緩睜開眼,剛好對上他的目光,她先是一愣,然後軟軟的喚了一聲“皇上!”
聽到她嬌軟的聲音,雲齊卻像被什麼蟄了一般,猛得坐起身來,不是她,雖然有着一模一樣的容顏,但身側的女了不是她,他的娉婷永遠不會用這種語氣喚他,哪怕曾經她與他兩情相悅時,她即使會甜甜喚他“少清哥!”卻不是用這樣的表情,這樣軟糯的語氣。
“皇上,該起早了!”正在這時,殿外傳來榮喜公公的聲音,原來上朝的時辰快到了,雲齊應了一聲,利落的翻身下牀,背後一雙柔軟的小手拉住了他的中衣衣袖,他轉身,看到他昨日親賜封的婕妤正一臉不知所措的望着他,“皇上!”
儘管清楚女子不是心中的她,但看着她這張與娉婷一模一樣的面容,雲齊的心底不可抑制的軟了下來,他柔聲說道:“上朝時間快到了,朕要去梳洗,你累了一晚上,再睡一下,等會朕讓榮喜送你回宮。”
如果剛纔還爲着雲齊突然變化的神情而感到無措和委屈的蘇淺,此刻聽到他溫柔的嗓音,心裏便如吃了極品的蜂蜜,甜蜜蜜的一片,輕輕“嗯”了一聲,正要窩回被子裏,突地想到什麼,她立刻坐了起來。
“皇上,臣妾伺候您洗漱更衣吧!”說着,她便要下牀。
“不用,愛妃安心歇着吧!”雲齊淡淡的拒絕了她的提議,然後轉頭親自拿起帕子擦起臉來。
“噢!”蘇淺有些失落的躺回牀上,突地又想起他剛纔的稱謂,他喚她“愛妃”而不是淺淺,他昨日不是說以後都喚她淺淺的麼?難道一個晚上過去,他就忘了自己說的話?是不是昨晚她的表現不夠讓他滿意,所以他一下就厭棄了她,這樣想着,她再也睡不着,聽着帳幔外窸窸窣窣的聲音從有到無,她一把掀開了錦被,盯着帳頂出神良久,直到天大亮,她才神情恍惚的起了牀。
仍是坐了青花軟轎回飛月宮,一路上接受了無數羨慕嫉妒恨的眼神,蘇淺卻似未曾察覺般,神情一直懨懨的,直到回到飛月宮,皇上的賞賜跟隨而來,蘇淺的心情纔好了些,雖然她並不在意這些賞賜,但賞賜的人是皇上,那卻萬分不同,她侍寢一整夜,破了宮裏的規矩在養心殿待到天亮,一大早,皇上的賞賜又接鍾而來,這些都說明,皇上對她,還是上了心的,這樣想着,早上那一點小情緒很快煙消雲散,心情也愉悅起來。
皇上新封的蘇婕妤侍寢一整晚,天大亮才從養心殿離開的消息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皇宮,後宮裏的嬪妃無不嫉妒在心,正在議論紛紛時,又聽說皇上又往飛月宮賞賜了衆多的寶貝,這是得了皇上寵愛的意思,而這就更讓後宮的女人們羨慕加嫉妒了,有些位份低的起了巴結之心,帶了準備好的禮物往飛月宮而去,都希望能與這新封的蘇婕妤打好關係,說不定能沾了她的光,讓皇上對自己多看一眼,而有好事者,想到了蘇淺侍寢一整夜是壞了後宮規矩的,她們都興奮的等着皇后娘娘按宮規懲罰蘇淺。
這些消息傳到鳳鸞宮的蕭雅兒耳朵裏,貼身宮女蘭珠原以爲她會發怒,沒想到她只是輕淡淡的問了一句,“皇上封她爲妃了?”
“沒有,只有賞賜了珠寶、繡緞這些個,並無其它的封賞。”蘭珠輕聲說道。
“那就罷了,只要皇上高興,由她去吧!”蕭雅兒淡聲說道。
“可是,蘇婕妤昨夜一整晚都在養心殿,這不符合規矩。”意外皇后娘娘的態度,摸不清她的真實想法,蘭珠小心翼翼的說道。
“皇上樂意,這規矩又算的了什麼。”蕭雅兒輕嗤了一聲,又道:“以她的那張臉,皇上能留着她侍寢一整夜,沒什麼意外的。”酸澀的語氣是此刻她心底最真實的寫照,當昨日在殿中看到蘇淺那張與陸娉婷一模一樣的面孔時,她就知道,雲齊必會留下蘇淺,且今後會對她萬般寵愛,只因了蘇淺長得像陸娉婷。
“皇后娘娘!”看着她黯然的神色,蘭珠心裏也涌起一陣心酸,那日殿前選秀她就侯在皇后娘娘身後,自然是知道這位蘇淺的,就因爲她長了一副與前陸貴妃一樣的容貌,立即得了皇上殿前親賜的正三品婕妤,就因爲長得像前陸貴妃,皇上的目光就不曾離開過蘇淺,而皇后娘娘等了整整七年,卻始終得不到皇上的心,蘭珠不禁爲她感到難?…
過。
“你先退下吧!本宮有事再叫你。”蕭雅兒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
“是!”蘭珠應了一聲,慢慢退了下去。
靠在貴妃榻上,想着昨日雲齊看到蘇淺時的神情,蕭雅兒只覺得滿嘴都是化不開的苦澀,整整七年的時光,她一直愛戀着他,可他自始自終心裏放着的都是別人,哪怕那人拋下他,跟着別的男人走了,卻也不能讓他拋下丁點對那人的感情,而如今,不過一個長了與那人一樣容貌的秀女,就能讓他連破兩次例,而她,這個一直深愛他的女人,卻不能得到他哪怕一絲的情意。
“爲什麼要這樣對我!”隨着一聲輕輕的呢喃,兩行清淚從蕭雅兒眼角緩緩流下。 雲齊番外 有一種愛刻骨銘心 中
那啥,下面還有幾千字,這六千,先傳上來,本來想寫個短番外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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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過了幾天,眼見着再過兩日便是除夕了,早上的時候,蘇淺聽聞雲齊出宮去了,直到晚上也沒聽說他回宮了,蘇淺不禁有些擔心,這天寒地凍的,莫不是出了什麼意外,正要遣了宮裏的小秋子去宮門口看看,門外卻進來一人,見到蘇淺,就哽咽着道:“修儀娘娘,請您去看看皇上吧!”
過了幾日,雲齊便又像沒事人似的來到飛月宮,仍是讓蘇淺爲他撫琴,可卻每每都在走神,蘇淺看在眼裏,知道他心裏埋了事情,也不敢多問一句。
自那日在鳳梧宮碰到雲齊,他已接連幾日未曾駕臨飛月宮,蘇淺心知他還在生氣,便也不敢去打擾他。
蘇淺不敢再想下去,男女之情是宮裏最要不得的,雖然她也喜歡皇上,但那也僅是在能控制住的範圍,而看今日皇上的表現,卻讓她覺得他是深愛着那陸貴妃的,深愛?想到這倆個字,蘇淺心裏涌起一陣不舒服。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蘇淺纔敢思索今天雲齊今日的表現,對於雲齊在鳳梧宮看到她時表現出的暴怒,蘇淺當時想不通,此刻卻似有些明白了,那鳳梧宮是去歲薨逝的陸貴妃生前住的宮殿,她生前甚得皇寵,她逝去後,皇上不讓人踏足她的住過的宮殿,也說的過去,可他會那麼生氣,這還是讓蘇淺心裏有淡淡的疑惑,不過就是個生前受寵的貴妃,爲何她已薨逝了一年多,皇上看起來仍那麼的重視她,難道……
回到飛月宮,蘇淺一顆心仍如墜入冰窖,剛纔雲齊冷冰冰的聲音仍在耳邊縈繞,他說,再踏足鳳梧宮的話,殺無赦!打了個寒顫,蘇淺半晌回不過神來。
伸手觸上畫像,一寸寸撫過刻畫了她傾城側顏的紙張,他周身的冰寒之色盡數斂了下來,眼裏轉而換上柔和的色彩。
一步步進了內室,雲齊在房內掛起的一幅畫像前站住,一個素衣的女子立於桃林中,側顏微笑,雖僅是一個側顏,卻仍讓他癡了心,刻了骨。
蘇淺離開後,雲齊在院裏呆了一會兒,便進了殿內,殿內的擺設仍如一年前,娉婷沒有離開時的樣子,雖然上面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卻仍不失它的雅緻。
“以後再敢踏足這裏,殺無赦!”走到宮門口,剛要跨出去,卻聽到後面雲齊冰冷的聲音傳來,蘇淺腳步一頓,卻再也不敢逗留,快速出了宮門離去。
“臣妾告退!”蘇淺從地上站起,倉忙朝雲齊行了個禮,就喚了丫環快步往外面走去。
“滾!”平日裏溫和有加的雲齊,此刻卻顯得異常的冷酷,蘇淺看着他那雙平時常對着她笑的眼睛,此時,那裏只有冰冷,足以凍死人的冰冷,蘇淺不禁打了個冷顫。
“我……”蘇淺知道他發怒了,她想解釋,但在觸及雲齊的視線時,她心裏一涼的同時,只能囁嚅道:“臣妾……臣妾無意進來的,請皇上恕罪!”說着,她撲嗵一聲跪了下去。
“誰讓你進來這裏的?”雲齊卻仍是這一句,臉色冰寒之色越發的濃重,聲音也冷的能凍死人。
“皇上!”瞧得雲齊的臉色,蘇淺心裏一個咯噔,摸不清他此時的想法,她只好惴惴不安的喚了一聲。
聽着這滿含怒意的聲音,蘇淺一愣的同時回過頭來,只見與她一起進來的三個丫環早已跪到了地上,此刻正簌簌發抖,而云齊站在身後不遠處,正滿臉寒色的盯着她。
“誰讓你進這裏來的?”
院子很大,但因爲是冬日,院裏種植的花草樹木都看不出形,蘇淺目光在院中掃了一遍,便打算進到殿裏瞧上一瞧,還沒跨進殿門口,就被後面傳來的一道聲音驚了一跳。
靠殿門口左邊搭了個花架,花架下有秋千隨風而蕩,如果春日陽光燦爛,鮮花開了滿架,幽香撲鼻,坐在鞦韆上輕輕盪漾,倒也是一種閒適與愜意。
再往前走,靠近主殿門口的位置,有一叢湘妃竹,雖值冬日,葉子卻也不見的枯黃,在這雪日,這樣一叢綠,也讓寒日裏多了一分生氣。
院裏栽種的梧桐樹葉子已幾乎落盡,偶爾有一片,也在寒風吹過時,搖搖欲墜,牆上爬滿了枯黃的蔓藤,蘇淺細眼一看,便能分辨出來,是薔薇,這樣爬滿了一整片牆的薔薇,想必在夏日開花時,該是多麼的嬌豔美麗。
殿裏廢棄了一年多時間,院裏長了許多野草,因爲下雪的緣故,逢冬日這些枯黃的野草被積雪覆蓋,只留了小半截出來,在凜冽的寒風中飄動。
身後除了了疏影,還跟了兩個小丫頭,對於這鳳梧宮,她們都沒聽說過,此刻見主子推門進去,生怕她出了什麼意外,三人都是緊緊跟了她的腳步。
門口厚厚的積雪說明這裏未曾有人踏足,連宮裏負責掃雪的也沒到這邊來,蘇淺踩着積雪在門口站定,不知怎麼的就興起了念頭,她一步步踏上了門口的階梯,然後伸手推開了鳳梧宮的大門。
走着便又到了前往鳳梧宮的那條小路,蘇淺也沒多想,就如上次一樣,沿了這條小路慢慢走着,不多會,鳳梧宮三個大字又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此時梅苑已聚集了不少前來賞梅的嬪妃,各宮妃子嘰嘰喳喳的聲音擾亂了這一方的平靜,蘇淺賞梅本就圖個好心情,現在見這梅苑人聲嘈雜的,便也失了興致,吩咐暗香帶人去折幾枝新梅到宮裏去插着,蘇淺便轉了頭往回路行去。
梅苑的各品種梅花已爭相開放,紅梅冷豔、白梅清傲,老梅樹枝椏連着枝椏,遠遠看去,別有一番韻味。
蘇淺在烤着炭火的屋裏窩了幾天,這天雲齊尚未下朝,她在屋裏悶的無聊,聽得宮裏丫環說梅苑的梅花開了,於是她便攜了暗香疏影等丫環前往梅苑賞梅。
到了年關,天越發的冷,雪一場接一場的下,每一次前一場雪還沒有來得及融化,下一場又下起來了。
蘇淺自是不知雲齊的心思,她享受着雲齊對她的寵愛,做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語花,在雲齊需要她的時候陪伴着他。
雲齊每日駕臨飛月宮,美人在懷,或作詩、畫畫、彈琴,蘇淺始終做他身邊需要的解語花,雲齊樂在其中,雖然眼前的美人不是他心心念唸的女子,但只要看着這張臉,他願意讓自己沉迷進去,雖然與蘇淺纏綿時,他總是把她當成了他的娉婷,但只要清醒時,他會認真的把她們分開,娉婷是他心底不可觸摸的痛,而蘇淺,不過是他把想對心愛之人所作的一切加諸到她身上而已,誰叫她有着這樣一張臉呢!
蕭雅兒早已在蘇淺得寵後就不再管她的事,各嬪妃只道她是打算避開蘇淺的風頭,卻不知這位皇后娘娘是對皇上死了心,所以不管後宮誰得聖寵,她也不想去管,只要不威脅到她的後位,後宮的女人該如何便如何吧!
時間進了深秋,眨眼間又到了冬日,京師已下了第一場雪,在這半年內,蘇淺已由婕妤晉了修儀,而云齊對她的寵愛並無半分的打折,?…
像這個冬日,各宮的娘娘都只有規定的新冬衣禦寒,只有她,得了皇上賞賜的雪貂皮製作的短衣,既好看又保暖,這樣的大衣,僅此一件,而蘇淺得了,自是被其它妃嬪嫉妒眼紅不已,免不了又是到蕭雅兒面前去抱怨。
知道了是陸貴妃生前的住所,蘇淺雖極喜歡鳳梧宮周圍的環境,卻也只能暫時打消了求皇上把那座宮殿賜給她的念頭。
這樣一位紅顏薄命的女子,當時還是姑娘時的蘇淺也爲她的逝去而覺得可惜,入了宮,她卻從沒聽別人提起過這位陸貴妃,彷彿那位有着傾城容貌的女子,已隨風逝去,在東凌皇宮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尋不到她的蹤跡。
“嗯?陸貴妃?”蘇淺又問了一遍,見暗香點頭,她才確定自己沒聽錯,東凌陸貴妃的名號,她曾還在燕州老家時就曾聽說過,她是前朝明王的王妃,一代紅顏,傾城容貌,明王歿後,她就被東凌新皇雲齊納爲了貴妃,傳聞她甚得皇寵,爲皇上生下東凌唯一的一位皇子,可惜天妒紅顏,天齊五年,也就是去年,她得了重病,薨逝,同月,東凌唯一皇子云念落水而亡,從此陸貴妃母子在東凌皇宮了無生息,而外面的百姓,說起這位嫁過兩個世間最優秀男人的陸貴妃,只是唏噓一聲,紅顏薄命!
暗香去了不到一盞茶功夫就回來了,回來時一臉異色,蘇淺問起她時,她吞吞吐吐半天,才說道:“娘娘,那鳳梧宮之前是陸貴妃的住所。”
在御花園逛了一會兒,蘇淺一直心不在焉的,回到飛月宮,心裏仍在想着剛纔無意中看到的宮殿,不知怎麼的,她莫名就喜歡那個地方,喚了暗香去打聽那所宮殿原先住着誰,爲何會廢棄,如果沒什麼不妥,她就請求皇上將那宮殿賜給她住。
“真是個不錯的地方。”蘇淺讚了一句,又多看了兩眼,才一步三回頭的往回路走去。
目光朝四周打量了一遍,只見不遠處有假山石矗立,一叢竹子倚石而生,另一處有不知名的蔓藤爬滿了假山石,雖是秋日,卻仍是綠油油的。
高高的宮牆內,種滿了梧桐樹,風吹過,落葉就飄落而下,蘇淺接住一片枯葉,心裏不禁升起一絲疑惑,此處宮殿的位置極佳,按理說應該有人搶着居住纔是,怎的卻是廢棄了呢!
“鳳梧宮!”蘇淺輕聲念道,宮門口落了厚厚的梧桐樹葉,風一吹,落葉紛飛,門前並無侍衛站立,門上的鐵環也隱約有了鏽跡,門上落了鎖,顯然是一處廢棄的宮殿。
蘇淺微微皺眉,心裏隱約升起一抹異樣的情緒,走了一刻鐘左右,到了路的盡頭,一座宮殿出現在了蘇淺的視線了。
蘇淺邊走邊看,發現這條路似乎極少人走的樣子,路邊上已生了雜草,路上落了一層厚厚的枯葉,人踩在上面,沙沙作響。
宮女點頭跟上。
見宮女也不知道,蘇淺抿了抿嘴,擡步邁上小路,道:“那就在這條路走走罷!”
她身邊只帶了兩個宮女,疏影和暗香,兩人都是年前才進的宮,對宮裏也不是很熟悉,聽到蘇淺問她們,倆人也只是茫然的搖頭,道:“奴婢不知。”
“這條路通往哪裏?”站在一個路口前,她指着通往遠處的小路問身邊的宮女。
此時已是秋日,宮中小道雖時時有人打掃,但仍不時有枯葉從樹上片片飄落,蘇淺也不是一定要去御花園,所以一路上走走停停,看到涼亭就進去坐一坐,看到美麗的花兒,便停下來瞅一瞅,這樣一路下來,便是離的御花園有些遠了,她也不在意,仍是走走看看。
貼身宮女疏影見她無聊的樣子,便提議她到御花園去走走,蘇淺剛好閒得發慌,便同意了疏影的建議。
往日這個時候,如果沒有什麼大事,雲齊必是在她飛月宮的,蘇淺已經習慣了每天等着雲齊來,今日得了雲齊不來的消息,她竟覺得無比煩悶與無聊。
用過午膳,皇上身邊的榮喜公公過來傳了話,說今日皇上要在御書房與朝臣商量事宜,就不過來飛月宮了,讓蘇淺自行消遣。
翌日一早,雲齊上朝去了,蘇淺一覺睡到午時,才拖着渾身痠痛的身體起了身,昨日皇上不知疲倦的要了她不知多少回,直到她徹底暈過去,他才罷休,身上像散了架般,她讓人準備了香湯,泡了個熱水澡,才覺得身上舒服些許。
第二日雲齊一下朝又來了蘇淺的飛月宮,他神情如常,彷彿昨天什麼事情也沒發生,蘇淺剛開始還有些忐忑,見他一切如常,暗暗鬆了口氣,仍是彈琴畫畫兒,晚上,他留宿於她宮中,極盡纏綿,一夜春風。
蘇淺看着他大步離去的身影,一陣莫名其妙,皇上他這是怎麼了,她貌似沒得罪他啊!
蘇淺以爲問的是她,正要回答,卻見雲齊猛得站起身來,掀開面前的琴案,大步走了出去。
想着後面發生的事情,雲齊心情一個激動,“錚!”琴絃應聲而斷,在身邊女子的驚呼聲中,他被琴絃劃傷在手指被人含入口中,他怔怔的看着女子驚慌的神情,半晌,他吐出一句“爲什麼?”
隨父在戰場上廝殺五年,終於滅了作亂的玥國,他滿心歡喜的回到京師,原想着求皇上爲他和她賜婚,他會給她最好的婚禮,讓她做他的妻,他唯一的妻,從此兩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但老天太過殘忍,他和她……
“少清哥,今天是你隨父出征的日子,娉婷爲你奏一首曲子,就當給你送行了。”少女笑着說完,就撥動了琴絃,她彈的是“望歸”,她本就極擅長彈琴,此時此刻,分別在即,一曲“望歸”更是被她彈奏的動人情緒,當時的他,心裏裝滿了對她的愛戀隨父遠行,只想着打了勝仗,便回京師娶她,讓她做他美麗的新娘。
彈奏間,腦子裏漸漸出現某些情景,那一年的某日,素衣翩翩的少女席地而坐,擡起傾城的容顏,明媚的笑容從眼角延伸到整個臉龐。
他會彈琴?蘇淺愣了一下,還沒等她說出她的驚訝,只聽得他已彈了起來,剛開始他彈的並不是很嫺熟,但隨着節奏的加快,他已得心應手了,錚錚琴音在他十指翻飛間流瀉,他閉上了眼睛,盡心而彈。
調整了下情緒,蘇淺開始彈奏望歸,彈了一會兒,卻始終找不到那種想要抒發的感覺,正有點煩燥時,雲齊走到她身邊,壓下了琴絃,道:“不是這個狀態,看朕來吧!”說着,坐到了蘇淺的身旁。
望歸?蘇淺以爲自己聽錯了,這樣的場合,讓她給他彈望歸?猶豫間,她想問些什麼,但在接着雲齊投過來的視線時,心裏一驚。
剛站起來,就聽得雲齊淡淡的聲音傳到耳中,“給朕彈一曲望歸罷!”
心不在焉的談完這首曲子,蘇淺準備起身走到雲齊身邊去,她從來沒有如此不安過,剛纔瞧着雲齊的眼神,那麼的柔情,卻讓人觸摸不透,如果這樣的眼神是給她的,她定然欣喜若狂,但她就是感覺到,這樣的眼神不是給她的,這讓她很不安。
蘇淺對上他的視線,看到他眼底的情意,不知怎麼的,她心裏竟感覺不是給她的,皇上與她在一起時,笑着時也是柔情滿?…
滿,但卻從沒有像此刻這樣,整張臉都柔和起來,揚起的脣角,深情的眼神,視線對着她,卻似乎越過她的身體,看向了不知名的遠處,蘇淺心思微動,手裏的琴音卻緩慢下來。
“是!”蘇淺應道,行雲流水般的琴音從她十指下流瀉而出,嫋嫋琴音聽在耳中,無比的美妙動聽,雲齊看着她認真撫琴的樣子,眼前又是一陣恍惚,彷彿那映在心底的女子,此刻就坐在身前不遠處,十指翻飛,用琴音訴說着對他的絲絲情意,他嘴角不由勾了起來,眼裏也浮起滿滿的柔情之色。
“思緣?”雲齊輕輕叩了叩桌面,道:“倒是個好名字,朕聽着喜歡,你再給朕談一遍罷!”
“是臣妾新學的曲子,叫思緣。”蘇淺看了他一眼,說道。
“哦,沒想什麼!”雲齊收了心思,看着對面雙手壓在琴絃上的纖纖玉指,開口道:“你剛纔談的什麼曲子,朕聽着不錯。”
“皇上,您在想什麼?”蘇淺停下撥動的琴絃,今天皇上一下朝就直奔她這裏,接着就讓她給他彈琴,她選了一首新近學的曲子一邊彈奏,一邊朝着他溫柔淺笑,哪知奏到一半,卻見他一副神遊太外的樣子,彷彿對她情意綿綿的琴音沒有半分感觸,她不禁有些惱意,面上卻不敢露出半分,只是狀似不經意的柔聲開口。
只是,他每每看着蘇淺時,腦裏涌現的都是年少時與娉婷相處時的點點滴滴,那個有着溫婉笑容,甜甜喚他“少清哥!”的少女,那個時候的時光是如此的美好,那名女子的聲音彷彿還在耳邊,但是,自他的一步跨錯,一切都失去了,他得了江山,卻失了最愛的女人,而此刻,卻只能對着她的替身,強顏歡笑。
真實的蘇淺是什麼樣子,他不在乎,他在乎的不過是她這張臉,只要每天能看到這張臉,給予她寵愛無限又如何!
後宮嬪妃的幽怨,並沒影響到雲齊寵愛蘇淺的心,只要下了朝,他首先去的絕對是飛月宮,有時一呆就是一整天,與蘇淺一起用過午膳,回御書房處理一會摺子,再回飛月宮用晚膳,每每看着那與娉婷肖似的面容巧笑嫣然,他總會沉溺於這樣的笑容中,或許是他以前在娉婷臉上看到的太少,所以看着蘇淺這張一樣的面容時,纔會沉迷。
不得不說蘇淺的方法很有用,雲齊留宿於她宮裏的時間越來越多,除了初一十五的時間需要留宿皇后娘娘的鳳鸞宮,幾乎所有的夜晚,雲齊都是在飛月宮的,蘇淺一時風光無限,連帶着她的父親兄弟都被調往京師做官,且連連晉升,後宮衆妃見着她的風頭越來越勁,自是無比嫉妒,有不甘心者,跑到皇后娘娘身前去訴苦,但皇后娘娘都難得見到皇上一次,又哪有空管得了其它人。
她知道男人最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妻妾成羣的男人最喜歡自己的女人們和睦相處,不爭不搶的女人最得男人的心,尤其是像雲齊這種後宮三千的男人,最需要的就是不爭不搶,真心對他的女人,在他高興時,遞上一碗溫茶,處理朝政累了時,有一雙爲他揉捏筋骨的巧手,還有在他心情不佳之時,給予最溫柔的笑容,蘇淺知道,男人喜歡漂亮的女人,但更愛喜新厭舊,雖然自己容顏傾城,但難保皇上審美疲勞後,會去尋找別的口味,所以她得在生活中,讓他離不開她,漂亮的女人宮中無數,會爭寵的女人更多,但要從衆多的女人中脫穎而出,她選擇讓自己成爲一朵解語花。